“而且国庆又不是好不了,你们接他回来,让他好好养着,过几年不一样能做事吗?”见他们意动,苗国庆的继母松口气,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宗宗今年才几岁啊,要是现在就没了阿伯,走出去也会被人笑话!”
又说苗国庆现在只是干不了重活,又不是不能动得人伺候的那种,“他回来了,田里月娥辛苦点,家里不就都可以交给他了?你家美头都快十岁了吧?过个几年就要嫁人,到时候难道让亲家嫲嫲跟亲家公你们来烧锅做饭?本来你们就是招赘,女儿当儿子养,那女儿下地,女婿做饭,这不是蛮正常吗?”
褚老婆子跟宁福林交换着眼色,心里已经被说服了,只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于是就提出,要苗家也给一份补偿,一个是今天苗家人打上门来,打坏了家里的一些东西,第二个就是苗国庆毕竟也是苗家骨血,当初上门的时候,苗家什么都没给他,还克扣了宁家的东西,现在苗国庆有难,苗家理所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见苗国庆的继母想拒绝,褚老婆子就冷笑,说:“我们宁家虽然人丁单薄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是真的把事情做绝,我也这把年纪了,大不了一根绳子吊你们家门上去!到时候做鬼都不放过你们一家子!”
“老嫲嫲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苗国庆的继母闻言脸色微变,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种不好收拾的地方,毕竟她亲生儿子才讨老婆,正指望着今后日子红红火火呢,这时候门上出个吊死鬼,不说其他,单是晦气这点也不能不考虑。
于是放软了语气,叫亲戚们放开宁家人,大家一起扶正桌椅坐下来说话——经过反复的讨价还价,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就是苗国庆父女还是在宁家生活,但苗家要把当初克扣了苗国庆的东西还回来,另外再加五十块钱。
苗国庆的继母非常不愿意另外给钱,说自家这几年条件也不好,还刚娶了儿媳妇,实在没钱,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然而褚老婆子态度强硬,说实在没钱那就让国庆父女去你家吃饭吧,用饭钱抵,吃上一年半载的这个钱也就算了。
继母哪里肯?
毕竟她不是不知道苗国庆在宁家过的一点也不好,万一回去之后就不肯走了呢?
只得说:“那我回娘家借借看吧。”
心里恨死了苗国庆,觉得这继子真是歹毒,想死你不会真的死掉吗?那样她没准还能敲宁家一笔。
现在好了,不但拿不到好处,还要倒贴!
她默默诅咒苗国庆早点死,跟宁家约定了三天之内将钱送过来,也就气狠狠的走了。
而宁家这边对于苗国庆父女的怨恨不比这继母少,褚老婆子所以将宁福林大骂了一顿,说他识人不清,找了这么个亲家,雪中送炭从来没有,落井下石倒是跑在第一:“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也比这种货色好,你真是瞎了眼,找谁不好找这种短命鬼!”
宁福林也是一肚子的气,做低伏小哄走了老娘,按照惯例就是找宁月娥撒气,说都是宁月娥不争气,管不住男人,才搞成这个样子。
宁月娥暂时寻不着出气筒,只能惦记着宁光回来之后多打几顿。
三人心情都很坏,沉着脸收拾了一番,这才想起来宁宗,褚老婆子又骂宁月美,说宁宗那么早就跑出去了,何以宁月美那边一直没人来?肯定是怕了苗家人:“我就说美头靠不住!当初就该把她扔小鬼滩去!”
宁福林也是这么想的,外人他打不过,自己美头还不能教训吗?于是铁青着脸,跑去宁月美家算账,顺带找宁宗。
结果到了宁月美家不见宁宗的身影,倒是这小女儿诧异的迎出来问他怎么鼻青脸肿的,话没讲完就挨了一巴掌!
宁月美弄清楚原因之后当然不干了,说宁宗压根没过来:“不定是路上遇见其他小鬼家去玩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帮忙?我要是知道了,那肯定喊上家里人一起去帮你!”
但宁福林不肯相信,说宁宗最乖最懂事最孝顺了,他怎么会没来:“一定是你怕惹事,所以哄走了宗宗,现在还跟我装糊涂!”
他当着宁月美夫家的面将宁月美打了一顿,还摞下话让宁月美以后遇见困难都别再去找自己,因为他没有这种没良心的女儿。
宁月美平时对阿伯的确有着许多不满,要是宁宗真的过来找她了,她也未必会很积极,但这次是真的冤枉,宁宗的确根本没露面。无奈宁福林一心一意偏袒宁宗,完全不理会她的申诉。挨打完了又被平时跟她不对付的妯娌小姑讥诮,说她心太狠:“就算你娘家阿伯一直偏心你大姐,好歹是你亲阿伯,他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你怎么都不心疼呢?”
百口莫辩,宁月美气的嚎啕大哭,对宁福林、宁月娥等人的怨恨却是又深了一层。
对宁宗尤其的痛恨,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宁宗妨碍了自己这一脉的利益,现在是不为任何好处也希望这外甥不得好死了。
朝阳村这些热闹宁光自是不知,次日宁福林跟宁月娥阴沉着脸到医院接人的时候,她还觉得是做梦,使劲儿掐了自己几把才咧开嘴笑了。
只是笑容没完全展开就被宁月娥打了个耳刮子,说你阿伯这副样子你居然还笑的出来,可见天生的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