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腰儿被她(他)搂的紧紧的,而且在我看不见的她的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腰儿的表情,颇有些那个,嘴唇紧咬,眼色迷离。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移开眼神,分散注意力,但脑海中昨晚郑辰西还是女人的种种娇媚,还是不断冲击着我的脑海,我不由得想起钱中书先生的一句名言:啪啪就像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可真会玩儿。
眼不见,耳却听见郑辰西的声音:“腰儿,待会儿我入水,你们假装追我,知道了吗?”
“……昂。”腰儿颤巍巍地应了一声,等我再转头过去看时,郑辰西已经“抓起”地上一具妖尸体上的衣服,自动穿上了她(他)的身。
我这时才发现,郑辰西所变化的原型,就是地上那只之前阵亡了的妖,连细节都一模一样,应该不是郑辰西在短时间内记住了妖的所有体貌特征,而是她有种直接“复制”、“粘贴”的法术!
郑辰西穿上衣服后,跃身上了护栏,跳入水中,也向湖心中游去,黄腰儿大喊一声:“妖怪!哪里逃!”
喊完,她便带着七七和孜孜跳进水里,游泳追击,之前跳水的那只真妖回头一看,有同伴活了过来,也没仔细数岸边的人数,转身回游,来接应兄弟,我清楚地听他喊了一声“二哥”!
“快追,快追!”我叉着腰,在岸边给黄腰儿她们呐喊助威,于是,她们仨越游越慢,终于,被那只妖和郑辰西彻底甩开,很快,二妖变成了两个黑点,一猛子扎入湖心,不见了。
“有勇有谋啊。”宋媚儿赞叹道。
“要不人家怎么是殿侯呢?”我说。
不多时,黄腰儿等人回来,湿漉漉地爬上了岸。
“你们有类似溶尸粉之类的东西么?”我指着地上的两具妖的尸体问,不能放在这里,尤其是郑辰西复制的那一只妖,被发现,就穿帮了。
然而,她们都摇头,貌似将妖杀死之后溶化,是张安琪的独有技能,我见过她杀两次妖,一次是在顺心面馆,杀假扮男白无常的妖,一次在商场后门出租车,杀假扮司机的猫妖,事后,妖的尸体,都自动溶化了,现在想来,可能是她的那条龙尾,有毒。
“那就先抗走吧,离开这里。”我看了看栓在护栏上的铁链,脱了上衣,交给宋媚儿,去包妖尸的脸。
既然郑辰西都没办法打开这道传送门,我也别费力气了,留在这里,只会增加暴露的机会,还是先走为妙。
穿过绿化带,把妖的尸体装进后备箱,珍妃儿开着车慢慢行驶过来,拉下车窗,对我冷声道:“我车里的那只,咬舌自尽了。”
我点头:“那一起烧了吧。”
“去哪儿烧?”珍妃儿问我。
“殡仪馆。”
三台车装着三具妖的尸体,向郊区的回龙岗殡仪馆开去。
我去过两次,同事的家属病亡,我去参加告别仪式。
这个回龙岗殡仪馆,位于盛京市东北郊,在棋盘山的山麓之下,风水极佳,自古有之。其地形,如巨龙盘旋,有民间传说,这里曾有过龙的遗迹,故得名回龙岗。六十年代开始,被省市正府确定为安葬烈士和高级干部的公墓,类似京城八宝山的定位。
盛京有好几家殡仪馆,我之所以选这个,自然是因为其半官方的背景,比较好办事。
途中,我给黄顺打电话,可惜是他家佣人接的,说少爷在洗澡,要不要告诉他待会儿回话,我说不用,问黄董事长在不在,佣人说,老爷今天很高兴,去集团总部上班了。
我说那就算了,没事。
挂了电话,我又打给王副柿长,他马上接听,没等我说话,他就兴高采烈地告诉我:“陈洋啊,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叔没事了!没事了!”
“我知道。”我淡淡地说。
“……啊?你咋知道的?”
“是不是因为李书计招供,没有把你招出来?”我把手机开了扬声器,扔在中控台上,不能养成一边打电话一边单手开车的坏习惯,如果出交通事故,比较麻烦,毕竟后备箱里有尸体。
“是啊,姓李那小子还挺仗义。”王副柿长笑道。
“管他屁事呀!还不是因为我们公子在暗中帮你。”宋媚儿撇嘴道,我皱眉瞪了她一眼,说出来,还叫暗中吗?
王副柿长在电话那头楞了一下:“啊?真是你干的?我听说老李交代完问题之后,就疯了。”
“王叔,不管是不是我干的,反正你肯定没事了,”我没有正面承认,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王叔,很快你就该扶正了。”
“扶正?别开玩笑了,老周干的好好的,我扶什么正啊,再说,即便老周调走,还有两个副柿长资历比我高,怎么也轮不到我嘛!”
“王叔,”宋媚儿也跟我叫王叔,“你说那两位,是不是贾副柿长跟钱副市长?”
“对啊,你怎么知道,呃……您是哪位?”王柿长小心地问。
“我是公子的手下呗——哦,公子就是陈洋嘛,王叔,你放心吧,那个贾忠诚副柿长跟钱不发副柿长,包括周永廉柿长在内,还有一个叫吴功德的副书计,很快都会被查的,他们都下台了,是不是就轮到你上位了呀?”宋媚儿笑道,昨晚交代问题,就是媚儿替李书计交代的,她拥有李书计的记忆,这几个盛京棺场里的大人物,她自然记得。
王清泉楞了好半天,才说:“真的?”
“王叔,这些是组织上决定的事儿,我们只是用排除法臆想,兴许组织上从其他地方调任呢,对吧?”我没把话说绝,组织上我可说不上话,因为王副柿长,包括上面提的那几位,都是布级干部,不归奉天省管,而是归更上层管。
“王叔,我还得求您个事儿。”我说。
“你说,你说,”王清泉何等人物,虽然我极力否认,他也应该能猜出真相,赶紧搭茬,“哦,对了,陈洋,昨晚是让我联系友谊宾馆吧,我这就联系。”
“不是这事儿,”我笑道,都入住了,还用你干嘛,“王叔,回龙岗殡仪馆,您有认识的人吗?”
“归我直管啊,当然认识了!”王清泉笑道。
“啊?你是管殡仪馆的啊?”宋媚儿皱眉,可能她觉得这个官儿,不好听,跟弼马温差不多。
“不是,我分管民政,殡仪馆归民政管。”王清泉和蔼地解释道,他应该也猜出来了,这个敢插话的女孩儿,绝非凡人。
“王叔,”我拿起手机,不让媚儿说话了,她啥都不懂,“帮我联系回龙岗殡仪馆,我正往那边走,要去火化三具无名尸体,我不想登记。”
“啊,这样啊……”王清泉想了想,“行,我跟那边打个招呼,说你们是龙组的同志,可以吗?”
“可以。”我说,龙组的身份,行事方便,谁都能冒充,但我们直接冒充的话,人家肯定不信,要查证件,可如果王副柿长打个招呼过去,对方非但不会怀疑我们,甚至还会以超规格盛情接待。
都说清官难做,这很正常,因为他们手中的权力太大了,普通人花几十万都未必能办成的事项,到了他们那里,可能也就是一张条子、一个电话的事儿,还算不上违规违法,如果因为办成了这个事儿,我去王叔家里拜访致谢,顺便送他点礼物啥的,也是人之常情,对吧?
正是这一个个的人之常情,让他们愈加地迷恋手中的权力,迷恋,会蒙蔽他们的双眼,有些不应该的“人之常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久而久之,迷恋,会变成了贪婪,而贪婪,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这是每一个贪棺的心路经历,几乎无一例外。
王清泉挂了电话,过了没到两分钟,又打给我,笑嘻嘻道:“好了,陈洋,你过去直接找他们馆长就行了,姓金。”
“谢谢王叔。”
我刚要挂电话,他又继续说:“陈洋啊,今天叔高兴,中午有空吗,来叔家吃个饭?”
“呵,是钱婶儿做饭吗?”我笑问。
“呃……不是,我跟你婶儿离婚了,就前几天的事儿。”
宋媚儿一直在旁边偷听,听到这里,她抢过电话:“王叔,你离了就对了,我跟你说哦,你那个臭婆娘背着你——”
我赶紧把电话抢过来,咋啥都说呢!
王清泉的爱人,一直跟李书计有不正当关系,我不知道他俩离婚,是不是跟李书计被双规有关,但作为外人,我们不能讲这事儿。
“王叔,我有空,中午去你家,我还记得在哪儿。”
“不不,我不住市伟大院了,跟美丽住一块儿呢,你过来吧,我给你们做饭,地址你问美丽,我也说不太清楚。”
“……哦,行,”我挂了电话,白了宋媚儿一眼,“本座送你四个字。”
“公子请讲。”
“少说话,多做事。”
宋媚儿撇撇嘴,把脸别过去,不理我了。
丁香湖在盛京西北,回龙岗在盛京东北,虽然相隔距离较远,但因为盛京有先进的环城高速,也就半小时时间,我们便到达了殡仪馆。
我没停在山下的停车场,而是直接带着后面两台车,走灵车通道,直奔山腰上的火葬场,然后下车,去里面,向工作人员打听金馆长的办公地点,工作人员给金馆长打了个电话,很快,金馆长亲自过来了,跟我热情握手寒暄,称我为首长。
工作人员拿来装尸袋,装上三具尸体,为防不测,我跟他们进了炼人炉,啊呸,不是进了炼人炉,是焚烧炉外面的车间,亲眼看着三具尸体被铁床推入火中。
非常明显地,它们的尸体一遇到火,就发生了形变,变成了四肢动物的形态,负责焚烧的工人,可能以为自己看错了,连连揉眼睛,我掏出烟递给他,分散他的注意力,直到三具妖体,被烧的没了形状,我才离开焚烧车间。
怎么感觉有一股烧烤味呢,我不由得回想起在长白山天池用温泉水煮皮皮虾的事儿来,还真是美味啊,如果当时有两瓶啤酒,就更好了。
出了殡仪馆,回到车里,我想起一件事,便问珍妃儿:“你去过鬼市吗?”
“去过,怎么了?”妃儿问。
“就在后山吧?”我指着棋盘山问,之前秦书瑶还是谢必安来着,告诉过我,每个城市都有鬼市,设在殡仪馆附近的隐藏处,白天什么都没有,半夜才会营业,据说,卖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