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别挂电话,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帝都那边来人了。”
“谁啊?”
“一大帮,他们刚刚给我打电话,问傅总的行踪,我不敢不告诉他们,这会估计他们刚出发。”
“他们出发去哪?罗泉,你小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磨叽,说一半留一半。”
“英伦俱乐部。”罗泉吞吞吐吐道:“傅总今天会带乔小姐过去。”
“得,我这儿刚好没事,我去看看。”傅司宸正想开溜透透气呢,边打电话边疾步出了办公室。
秘书在外面影印完文件,看傅司宸行色匆匆,忙走过来:“小傅总。”
傅司宸按掉电话,一手点着脑袋:“那谁,你去打个电话让正在九楼培训的齐霜到停车场等我。”
秘书以为有什么紧急的大事,赶紧去打电话。
用过早餐,乔暮要去洗手间,傅景朝捏了捏她的手臂,指着停在院子里的黑色幻影说:“我到车里等你。”
“好。”
洗手间内,钟灵在拖地,一抬头乔暮走进来,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擦了擦头上的汗,恭敬的说:“乔小姐。”
“嗯。”乔暮温淡的点头。
钟灵麻利的把手上的拖把提起来,又鞠了一躬,识趣的走到门口关上门。
乔暮站到马桶前,手下意识的去拉腰上的短裙,下意识的扫眸却见钟灵正盯着她瞧。
“有事吗?”
“没事,对不起,乔小姐,请用。”钟灵快速的将手上的门拉上。
乔暮神色怔怔的保持着要脱裙子的姿势,盯着关上的门看了一会,随后才拉开后面的暗链,坐在马桶上。
洗干净手烘干出去,傅景朝坐在驾驶座里等她,大概等得无聊,手中夹着支烟,转过脸来问她:“怎么这么久?”
她手里拿着顶漂亮的大沿草帽,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弯唇笑起来:“你不知道吗?女人去洗手间一向要这么久。”
“是吗?”他淡淡的,不甚了解的口气,扔了手中的烟蒂,大手搁到方向盘上,发动了车子。
她系好安全带,好笑的看他,脱口而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傅芷荨也是女孩子好吗?”
傅景朝神色古怪的看她一眼:“好好的,提她干嘛?”
乔暮身体一僵,是啊,好好的,突然提他心上人干嘛?他们本来今天出去happy的,天气很好,气温不冷不热,正是适合出去游玩的天气,她怎么突然就提到了这个敏感的人名。
他和傅芷荨不能在一起,才找了她这样一个替身,她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着实有些过了。
“对不起。”她说完这三个字,沉默的看着前方。
傅景朝扭头看她一眼,声音骤沉:“你又道哪门子的歉?”
乔暮手指揪着包带,不吭声。
傅景朝眉心紧蹙,幻影驶出别墅区大门,驶上大路,他一手稳稳的握着方向盘,另一只去攥她的小手:“在想什么?”
她侧头看他,淡淡的说:“没想什么,就在想一会去哪儿玩?”
一只手开车终究是危险,他收回手,稳健的操纵着方向盘,薄唇轻启道:“带你去骑马。”
骑马?
这她倒是没想到?
乔暮注意力被转移了,想到上次她连傅丞睿的马技都比不过,待会岂不是还要出糗。
“能不能……能不能换别的?”她舔舔唇,支支吾吾的问。
“你是演员,骑马是必备功课,别等要用的时候临时抱佛脚。”他盯着前方的路,声音不容置疑。
他说的道理她都懂,就是做起来很难。
一想到要骑在马背上,她现在害怕到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就怕了?”他饶有兴味的笑:“以后还有很多项目等着你。”
“啊?什么很多项目?”她望着男人棱角清晰的侧脸,刹时有种被推上断头台的即视感。
男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游泳、射击、跑步……”
乔暮:“……”
静了静,她撇唇抱怨说:“这也太多了。”
他轻笑:“这还多?是谁想要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的?就凭你一点演技?”
倒也是。
那次在《遮你一世尘烟》剧组那是因为她是配角,戏份不多,骑马这些戏还能蒙混过关。倘若她想演戏,特别是主角,很多都是全身的,替身最多拍背影,正面还得自己上。
这样考虑后,她硬着头皮说:“好吧,我试试。”
车里安静了片刻,他又问她:“上次你不是带睿去过一次骑马,骑得怎么样?”
她摸了摸鼻子:“不怎么样。”
“你连睿儿都不如?”他摇头叹气。
她不服气道:“谁天生会骑马?总有个学的过程好吗?”
他剑眉微挑,前面是红灯,停下车后黑眸注视着她的脸,戏谑的伸手捏捏她绷紧的尖下巴:“行啊,等到了马场看你表现,别让我又一次小看你!。”
他这口气就像是逗弄阿猫阿狗,乔暮气哼哼的打掉他的手,扭脸看着窗外,懒得理他。
英伦骑士俱乐部。
她下了车一门心思就是要学好骑马,好打掉他脸上那种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和上次不样,这次不光有教练,连马场老板都来了,亲自在马场门口等他们,毕恭毕敬的点头:“傅先生。”
傅景朝颌首,那老板一招手,旁边就有教练牵了一匹毛色发亮的青色马过来,那马一看到傅景朝就十分的温顺,并像那次傅丞睿的小马那样拿马头蹭他的手。
“它叫惊帆。”傅景朝摸着马,向她介绍:“非常纯正的新西兰血统,这样的血统有着它独特的耐力优势。”
“惊帆?名字挺好听的。”她没怎么思考便说:“是出于《古今注》里的‘曹今有马名惊帆,言其驰骤烈风举帆之疾也。”
“你居然知道?”他面露欣赏之色。
她呵呵了两声,斜睨他一眼:“这六年我别的本事没学到,背剧本那是记忆力超群,尤其是古装剧。”
“看来还有点本事。”他揉捏她的后颈,又像逗弄小宠物一般。
她再次拍掉他的手,准备往里走去挑匹马。
“乔小姐。”一名眼熟悉的教练笑着走过来,手里攥着缰绳,“这是您上次在这里骑的马。”
乔暮转头一看,可不是,还真是她上次骑的那匹,顿时惊喜不已:“你们还记得啊?”
“乔小姐,这匹马您上次挑过以后会一直是您的专属马,我们这个俱乐部向来是这规矩。”教练笑着解释:“而且您这马和傅先生的马是同一品种,血统纯正,十分的难得。”
正说着,那马突然呼哧呼哧的喷气,吓得她花容失色。
乔暮紧张得吞咽口水,上次好几次差点从这匹马的马背上摔下来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这会哪有心思听人聊天。
“哒!哒!哒!”傅景朝牵着惊帆走过来,“给你的马也起个名字。”
她的马仍牵在教练手里,全身细胞都在紧张的想要后退,她哪有心情起什么名字。
“刚才是谁在车上信誓旦旦说谁会天生骑马,总有个学习的过程?你现在就退缩了?”他他嗓音很淡,偏偏发出来的时候很轻蔑的口气:“也行,那你只要承认你输了,我现在就陪你回去……”
“谁认输了?”她又一次回嘴道:“我只是,我只是在想我的马要叫什么名字。”
他勾了勾唇,退到一旁静等她想马名。
乔暮这时脑子里乱的跟锅粥一样,哪会想什么名字,就连他的马叫什么名字都给忘了。
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男人冬夜寒星般的眸,那里面若有似无的闪着轻嘲之色,她闭上眼睛念叨:乔暮啊乔暮,你不能被这个男人看扁,你从小不服输,苏璇离家走了,乔一年整天喝得烂醉,你八岁就知道烧火做饭自己照顾自己,还有什么能难得倒你?
对,没什么难得倒你。
冷静,冷静。
她再睁开眼睛,整个人平和多了,起码脚和手不抖了,说话了一些:“就叫它晨暮吧。”
刚说完,老板和几个教练同时夸赞:“好名字!”
他们夸赞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傅景朝在,这名字不过就是她临时起意给起的,被这些人一夸好象有多惊艳似的,幸好她有自知之明,不然真当自己才华横溢。
身边的男人一直没说话,她以为他嫌弃这名字,噘着唇转过脸去,准备面对他的嘲笑。
殊不知,他眼中像落满了繁星一般,星星点点,耀眼无比,大掌又伸过来,这次没像逗小宠物一样摸她头或是后颈,而是语带惊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更似情人间的亲昵举止。
这么多人呢,他也不怕别人辣眼睛,乔暮别开小脸后退一步,往晨暮那边躲了躲。
傅景朝牵着自己的马,教练替她牵着马,一起往马场走去。
路上傅景朝取代了教练,给她讲起了骑马要领。
“第一,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动物和人一样,它能感觉到你害不害怕它,你害怕它,它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不听你命令,你学的就会非常缓慢。”
他说的第一点就正中她的要害,她点点头,暗自给自己信心。
“你不是演员吗?”他侧头看她:“你就当今天要拍一场骑马的戏,你先给自己找信心,如果你今天拍不完这场戏,你会怎么样?”
“被导演骂,没饭吃。”她低下头。
耳边飘来男人低笑的嗓音:“导演还克扣盒饭?”
她被刺激到了,气得扭头瞪他:“我说的是演员这碗饭,不是盒饭的饭。”这对于她来说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怎么能笑得这样肆无忌惮。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睛里却仍在笑,“很好!那么你现在对自己就说这句话,反复说,先来五十遍!”
现在?
她左右看看,那老板和另一个教练还跟在后面,加上给她牵马的教练,她这么念要她面子往哪搁?不如死了算了!
耳朵里又传来男人冷嘲热讽:“要面子还是要饭碗,自己看着办!”
她一咬牙,边走边念道:“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他没看她,欠扁的声音却飘过来:“声音太小,听不见!”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她索性豁出去了,大声念起来。
“继续。”他看她一眼。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
她一路大声念,将将念完五十遍马场也到了。
马场非常大,低低的栅栏围在周边,一望无际的绿草坪,生机盎然,令人跃跃欲试。
乔暮念完最后一句,再看看这马场,突然间不那么恐惧了,胸口像有团气聚在那里。
她隐隐感觉到,刚才他是为了刺激和鼓励她,让她反复念那句话,是让她不停的给打气,退后一步是悬崖,只能勇往直前。
傅景朝向教练抬了抬下巴,示意教练把他马牵好,他转而亲自去教她骑马。
他分别把头盔和缰绳交给她:“第一,新手要戴头盔,第二上马时将缰绳收短,连同马脖根处的马鬃一起握在手中,记住,一定要抓牢缰绳……”
乔暮现在屏除杂念,专心致志的听着他的讲解,每一个步骤都牢记在心里。
马场的另一头不起眼的角落,三匹马在旁边吃草,三个或站或靠在树杆上的男人正望着傅景朝的方向。
房舜嘴里把玩着一片树叶,看着那边道:“哎,哥几个,你们看这画面熟不熟悉?”
钟思观喝了一口细长身瓶里的水,拧上瓶盖,色眯眯的笑着说:“熟?怎么不熟悉,太他妈的熟了!这不就是傅景朝那小子想教会了他女人骑马,好来个马震么?哥们早看穿了一切!”
“靠你丫的,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给小爷滚!”房舜拿脚踹了钟思观两脚,抬头看着在旁抽烟的欧阳慎说:“你呢?”
欧阳慎死死的盯着远处两人身影,吐出烟圈说:“他没教过芷荨骑马,芷荨胆小,第一次到马场,看到比她高出好多的马吓得当场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跑。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靠近马场半步。”
“可不是。”钟思观揉着被房舜踢疼的腿,皱眉靠过来说:“你说的这事我也记得,不过房少问的是与这个似曾相识的画面,我倒是想起来了,傅司宸那小子的骑术就是傅少教的,当时也是今天这样,手把手的教,严厉得很,能把人刺激得跳脚,不知不觉按照他的思路来学。”
房舜打了个响指走过来:“对,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傅少那小子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战,他能把一个纨绔子弟,整天就知道泡女人打架玩车的傅司宸给训练到今天成为娱乐圈举足轻重的大佬级别,可不是靠他奶妈级别的呵护,那完全就是魔鬼式的锤炼,你说他在傅司宸背后吧,他确实在,傅司宸危机关头他总能点拨一二。你说他不在吧,他确实没管过傅司宸,那汉皇全是傅司宸拼了命的折腾上来的,那几年傅司宸跟着了魔似的,眼里只有一个娱乐公司。用这么几年做到如今被人仰望的地步,不可能没有傅少一点功劳。只能说他那个人太会训练人了,真不愧是当年部队里未来首长的预备人选。”
最后这句话一出来,像是碰到了不能碰的话题,三个男人集体沉默不语,就连悄悄从背后包抄,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傅司宸都有点动作停滞。
“所以我觉得那姑娘要是真得了他手把手的调教,估计以后也会大有出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傅少那小子最喜欢的就是这句话,他宁可教会身边的人在千锤百炼中变强大,也不喜欢呵护花朵一样捧在掌心。这就是为什么,他和芷荨最终走不到一块,只能变成原因的兄妹。”房舜感慨的说完,余光瞧见一个人影在闪,他一把抓住对方:“嗬,你小子在这里偷听多久了?看我不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