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汤贝连忙摇头。
扯谎是不对的。事实昨晚她该听和不该听的都听了,导致现在她都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对张安硕,尤其面对他亲切无比的笑脸。
汤贝看向餐桌,上面已经摆放了今天的早餐,中西混合组合,小米粥、烤面包、牛奶煎蛋,搭配得营养又丰富。
此外,还有一盆绿油油的白灼西兰花。
美国的花椰菜好像比国内的更绿一些啊……汤贝转了转脑袋。
“沈医生今早有个MDT会诊,所以已经出门了。”张安硕开口道,以为她在找沈时。
汤贝听不懂什么MDT会诊,不过大脑自动换成最简单的理解——沈时很忙,一大早就去医院上班啦。
张安硕又递过来一双筷子,对她说:“先吃早饭,吃完我带你下去遛一遛……转一转。”
遛一遛……
“硕哥……那个你不去医院上班吗?”汤贝坐了下来,问。
张安硕靠向餐椅,舒服地喟叹一声,伸着懒腰说:“上午不用,休息休息。”
同样是医生,好像沈医生比张医生要忙一些啊。她几乎没见沈时休息,张医生倒是生活丰富,昨晚还……聚会了。
汤贝朝张安硕笑了笑,扯话道:“好像沈医生比较忙一点哦。”
“汤妹,你这话可有失偏颇了!”张安硕反应那个大,放下筷子同她强调一番,“一切都是错觉错觉知道么?因为今天你刚好撞上我休息了……事实我比沈医生要忙很多啊!”
呃……她好像不小心戳中了张医生内心的痛了。
“汤妹妹,你是不知道啊!你知道一个外科住院医生每周工作多少小时吗?每周必须100小时以上,我所在的department更恐怖,每三天值一次夜班……你看我黑眼圈,看到没?可辛苦了!”
汤贝点着头,大脑还在算100小时每周一天是工作多少小时……算出来后,不由真的感慨美国住院医生实在是辛苦。
只是,沈时不也是医生么,他不用每周工作100小时以上吗?她看过他的工牌,Surgery不也是外科的意思吗?
“如果说美国主治医生修成是一条千辛万苦的取经之路,你的沈哥哥今年已经顺利修成正果,而我还在路上打怪呢。”张安硕幽怨地说了起来,同时跟她普及了一下美国主治医生进修模式,他完成最苦逼的住院医生培训之后,还要两到三年的专科医生培训。
汤贝只能呵呵地笑了笑。这就尴尬了,张医生怎么会落后沈时那么多?
张安硕:“因为……我比沈医生小啊!”顿了顿,“小两岁半呢。”
汤贝继续笑呵呵,这就更尴尬了,因为看着……她觉得沈时比张医生小两岁半呢。不过,她眼神不好……眼神不好!
张安硕无力地瞅了她一眼,又说了一个原因:“我来美国也晚,在国内读完硕士再过来读博,所以也就晚了几年……”
汤贝一脸完全可以明白的样子,友好地维护张医生男人的自尊心。
“你家沈哥哥进修也比一般人快很多,毕竟他是我们这圈子里的超级……大神。”张安硕明确地说出某个事实,同时举了一下大拇指。
汤贝想说……沈时并不是她家的。
张安硕叹气一声,又说:“当然,当医生也看资质,比起沈医生,我确实资质比较平庸。”
呃,汤贝望向张医生说:“我觉得比起资质,努力更重要。”
张安硕抬起头:“曾经的我,也是像你这样认为的。”
汤贝:“……”
“唉,不过做人呢,就是要慢慢学会接受自己的平庸,这样比较容易快乐。”张安硕补充一句,鸡汤味十足。
汤贝赞同,看着张安硕忧伤的胖脸,还是对张安硕心生无限同情,想了想,她问:“硕哥,你在国内读的大学是?”
“喔……清华。”张安硕回答她。
汤贝一口气不顺,差点呛出了刚刚喝下的牛奶。
清华?
平庸?????
excuse me?逗她么……做人要不要这样谦虚啊!
汤贝摇摇头,只能说每个人的自我认知是不一样的。比如她,十五岁之前她的Q\Q号一直叫做“天才贝贝”,如果用张安硕的评判标准,她是不是只能称为“智障贝贝”了?
张安硕说了一大堆,然后也奇怪上了。怎么汤妹对沈时一无所知?沈时不是说汤妹是他亲戚家小孩吗?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汤贝从桌边拿起手机——她哥季柏文来电。
不管是哪国人,都很八卦啊。汤贝想了想,说:“……我管他叫哥。”
差不多五分钟之后,沈时回来了。汤贝远远见他电梯里出来,旁边有人和他说话,他简短地交流了两句,然后继续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不过,她的行李箱呢……
“我让室友稍后帮忙带过来。”沈时对她说。
“喔……”
就在这时,护士台的另一位黑人护士对沈时说了一句话,汤贝侧着脑袋,假装没听懂地眨了眨眼睛。感谢她英文没有low到地穿心,至少听懂了刚刚护士对沈时说的夸赞,护士说:“你妹妹长得真漂亮。”
下意识,汤贝望向沈时。
沈时用余光扫了她一记,然后朝护士道了一句谢谢。
“刚刚他们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就说你是我哥。” 被推着出了中心医院,汤贝特意解释了句,单方面地拉近两人关系。
“嗯。”身后沈时不经意地应了她一声,汤贝听起来却有些温柔。恰在这时,她坐在轮椅出了医院大门,看到了洛杉矶最后的一抹夕阳。薄薄的光束刚好划过她膝盖下方,她眯了眯眼,比起没有温度的余辉,穿过高楼的风正一涌一涌地拂向她。
汤贝轻轻哎了声,整个人如同解放了般。风一时没有消散,身后人的大衣也被吹动地发出簌簌声。就在那么一会时间里,汤贝又对沈时单方面亲近了不止两分。
“沈哥,我们要去哪儿呀?”汤贝扭头问沈时,脸颊微红,眸光却直接得很不要脸。老汤告诉她,出门在外嘴巴一定要甜。中国的老话也说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反正,卸掉石膏之前,她是不会离开她的“沈时哥哥”的。
“先去我住的公寓。”沈时说,似乎做了一个目前情况最无奈也最稳妥的安排。
“是要去你家做客吗?”汤贝补充了一句问。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沈时:“……算是吧。”
沈时公寓就在UCLA 中心医院的附近,汤贝以为怎么也要打个车,没想到沈时直接推着她来到了公寓楼。难怪刚刚医院沈时找室友帮忙带回行李,一定是看到她的行李箱太大,觉得不太方便一边推行李,一边还要推个她。
哎,她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自己可以在异国他乡提早享受坐在轮椅被人推着走的至尊服务;推她的人,还是一个气质卓然的大帅哥。
公寓楼前,汤贝看到一家水果店,立马脱口而出道:“我想买点水果。”
大老远来到别人家做客,不买点礼物怎么好进门。水果店里,汤贝躬着身子一一挑选,付钱的时候,沈时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