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战场死。
虽说损失三名好手,这叫潘成虎心里恼恨,但他这次率众过来,主要还是对徐氏施加压力,并没有做好强攻鹿台寨的准备。
讨价还价一番,徐武富最终愿意拿一千五百两闪瞎眼纹银以及酒肉粮布若干作为赎金,有了这梯子,潘成虎也就借坡下驴,心想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且待过两天准备齐当后,再来讨回过节。
他思来想去,叫徐武江等人在金砂沟落足之事,更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即便不用大开杀戒,他不时派人马到来玉皇岭来扰袭一番,他就不信徐氏能扛得住多久。
潘成虎琢磨下来,觉得自己在确认鹿台寨有暗通金砂沟的痕迹后就仓促而来,却没有仔细推敲徐氏会有的应对,还是太莽撞了,怎么就能搞得跟那莽撞少年一样呢?
拿到赎金,天时将晚,今日赶回歇马山已经不及,潘成虎也不敢直接驻扎在武备不弱的徐氏鹿台大寨左右,便趁着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青柳溪上游一座名叫上柳的村寨住下。
潘成虎心狠手辣,杀人立威之事没少干,但作为匪二代,也知道歇马山要立足桐柏山南岭深处需要隐忍、克制,对那些顺从的村寨,还是能做到不杀人、不放火的。
偶尔讨要两个娘们,能算多大的事?
倘若没有人点破,汴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绝对难以想象桐柏山中官匪共存能如此平静,而村寨夹在当中左右逢源。
上柳寨实力弱小,仅两三百丁口,与之前邓珪勒令徐武江率众驻防的青溪寨相当,都无力拒绝潘成虎率人马直接进寨子歇息,还特意将寨子一角几十间屋舍清理出来,供贼兵宿夜,同时也尽力准备好饭食。
潘成虎容许这些饭食从以后的孝敬里抵扣,此寨的耆户长跟几个富户就感恩涕零。
报官?
对跟青溪寨相当层次的小宗族、小村寨,那是不存在的;官差过来办案,伸手讨要比山寨还狠。
率领人马在歇马山之外,潘成虎也不敢喝得酩酊大醉,小饮两壶酒便早早睡下,半夜听到“砰砰砰”门扉被人敲得震山响,惊醒过来看部属惊慌走进来,惊问道:“你们这般模样,是徐武富那狗厮从鹿台寨派兵来袭?”
“没有袭兵,但歇马山那边走水了!”贼酋叫道。
潘成虎“砰”的推开门,就见西南方向的天空被焰光照亮,他气急攻心的惨叫一声:“我们上徐武富那狗贼大当,歇马山被他派人偷了啊!!!”
这么大的火势,怎么可能是意外走水?
…………
…………
叫歇马山贼众闹了半天,还死了一名族人,其家小跑到宗祠哭闹一通,徐武富忙碌过,又派人盯住贼兵的去向,临到深夜才在小妾伺弄下歇息。
然而他满心的怨恨,还没有小妾皮滑肉嫩的身上发泄尽,徐恒就直闯进来。
“混帐,慌乱什么?”
贼众来袭,徐恒都没敢随他站上寨墙,令徐武富心里难掩失望,这会儿随手拉了锦被,将小妾如玉山般的
脯子遮住,训斥呆脸站在门槛前的长子,
“潘成虎率人杀回马枪了,叫你这么慌乱?我告诉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任何情况都要镇定,然后才能抽丝剥茧的去思索解决之道,慌慌张张管什么用?就能叫贼兵退去了?错了,你越慌乱,贼兵越得势,越要欺你;然而你越镇定,贼兵越看不透你的底细,他们的心就先虚了!贼兵是命贱,但那也是有价钱的,你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管不顾,头铁就硬莽吗?”
说到这里,徐武富猛想起徐怀那头铁硬莽的蠢货,便觉得胸口闷得慌,披着褂子示意徐恒站门口说话:“到底有什么事慌里慌张,你现在说吧?”
“歇马山那方向烧起来了!”徐恒说道。
“什么?”
徐武富跳脚的跑到院子里,看到西南方向焰光照天,他一屁股坐|台阶上,拍地大叫,
“我们上徐武江那杂碎恶当了!潘成虎必然认定是我们有意用调虎离山,将他引出歇马山来。我们这是黄泥巴掉裤裆里,这下子更没办法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