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番话,苏瞻带着萦袖慢悠悠的往外走去,来到门口,还对旁边的赢漫文说道:“漫文啊,能不能给他生点火,否则非冻死不可。”
赢漫文轻轻的点了点头,生火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来到外边后,一直心怀疑虑的萦袖还是问出了口,“公子,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宰了孟亭侯,少了这家伙,以后也少个人给你惹麻烦。”按照萦袖的意思,像孟亭侯这种人,抓到就杀,千万别磨叽,鬼知道这种人会惹多大麻烦?
苏瞻耸耸肩,不置可否道:“杀他干嘛?你们不觉得孟亭侯挺有意思的?这家伙明明可以离开峨乐山,却偏偏追着我们,你说这家伙到底想什么呢?”
萦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啊没安好心”。苏瞻说不杀,萦袖也懒得再劝,但凡苏公子行事不循常理的时候,八成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一夜折腾,又困又累,进了客房后,几乎是倒头就睡。孟屏寨的生活条件比瓦格寨强不了多少,所谓的客房也不过是一间木屋,一张床。苏瞻对此毫不在意,反正睡觉睡得很安稳。赢麟站在窗口,一直暗中观察着,确定苏瞻睡熟后,他也有些佩服的努了努嘴。这个苏立言真不是什么寻常人,不光心思缜密,还有胆有识,只是跟老祖宗见面的时候,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了。
次日清晨,宁静的青田城渐渐响起了叫卖声,赢马肃刚刚起床,赢昂便来到了屋中,“阿爹,果然不出你所料,峨乐山真的出事了。漫文丫头受了点惊吓,不过没受伤,安全无忧。”
“峨乐山?有意思,那里到底有什么,居然值得李家大动尴尬,李暲疯了不成,居然敢对漫文下手!”赢马肃面带微笑,仿佛一切都影响不到他的心境。赢昂很羡慕老爹的涵养,可他也知道,这东西是羡慕不来的,能拥有如此涵养境界,除了时间的积累,还要有冷静的头脑。
“赢麟送来了消息,朝廷新任浙江副按察使苏瞻上山了,好像有要事要找你商谈,按照漫文的说法,李家攻打瓦格寨,应该就是冲着这个苏瞻去的!”
赢马肃缓缓地点了点头,花白的眉毛渐渐蹙了起来,虽然一切都是推测,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峨乐山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除了这位新任副按察使值得大动干戈,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么?擦擦手,赢马肃坐在桌旁,小声道:“派人去查,一天之内,我要知道浙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一切关于苏瞻的消息,越详尽越好。”
“是!不过阿爹,那个什么副按察使让你老人家去一趟峨乐山!”赢昂嘴角含笑,面露不屑之色。赢马肃淡淡的笑道,“你觉得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当然不去了,这里景宁宣慰司,是畲族人的地盘,进了这片山,咱们就是王。别说他一个副按察使,就算浙江布政使闽中元到了,也得低着头做人,让你老人家去峨乐山见他,他可真敢想!”赢昂越说越生气,最后忍不住嗤笑出声。封疆大吏听上去很厉害,但是到了土司的地盘,屁用没有。
赢马肃却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他突然站起身,伸出手指头狠狠地戳了下赢昂的脑袋,“混账东西,你懂个屁,我看你还不如大馒头懂得多。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你能想到的问题的,你那儿子想不到么?那个苏瞻要是摆架子,以大馒头的狗熊脾气,早把他绑到青田城来了。所以啊,这里边肯定有事儿!”
赢昂动也不敢动,站在原地任由赢马肃戳着,脑袋晃来晃去,就像一个拨浪鼓,“爹啊,你轻点,孩儿老大不小了,你老是当着我的面夸孙子,老是说什么儿子比老子强,你让我这脸往哪搁?”
“你还要脸啊,你要脸做什么?爱往哪搁往哪搁!”赢马肃戳了几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瞪眼,“你赶紧去安排把,如果老夫所料没错,新月山的问题应该马上就能解决了,咱们这片地方,终于可以不用再打打杀杀的了。”
“咦,阿爹,你怎么可以这么确定?就那个什么苏瞻,他有这么大本事,听漫文说,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是走了当今太子的后门,这才当了封疆大吏,未必有.....”
赢马肃睨了一眼,没好气道:“未必有什么?你可给老夫闭嘴吧,没有真材实料,能连中三元?没有几分真本事,能当封疆大吏?你.....你好好想想啊,这些年李暲一直用新月山做诱饵,想要一统畲族。如果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李暲会冒着得罪两大家族的风险,派兵去峨乐山?”
赢昂往后退了退,多开赢马肃的口水,弱弱地问道:“好吧,阿爹说的有道理,只是,你老人家到底去不去峨乐山?孩儿也好做个准备!”
赢马肃俩眼一瞪,白胡子飘了飘,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疼了下。在赢昂不解的目光下,赢马肃迈着老腿走到房门后,伸手抓起了笤帚疙瘩,然后,朝着赢昂抽了过来,“我打死你个不开窍的,老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种?你别跑.....老夫抽死你,让你不开窍.....”
赢昂不可能站在那里挨揍,跳着脚跑出房门。赢昂一边逃,心里一边叫屈,这叫什么事儿啊?我有时候也很纳闷啊,咋就一点都不随爹呢?是你老人家生了我,不是我生了你是,所以有些问题该问你啊。一生气就打,再打也就那个样,我都快四十岁了,还特么怎么开窍?
赢家大院,内院外墙下站着不少人,全都是赢马肃的子孙,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咋舌道:“哎呀,老祖宗又把阿爹打了,咱们该怎么办?”
旁边几个男女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哎,这个“又”字用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