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嫣儿还是想去见王兄。”柔嫣赶紧吐了吐舌头,使劲的摇着头。
小翠被夸了心情颇好,冲着一身便装的柔嫣道:“公主才是珍珠,无论穿哪国的衣裳都这般美,往后天寒了,公主要记得添衣哦。”
“嗯!”柔嫣得了赞扬,甜甜的回笑。
若芸听着天寒,笑容渐渐隐下去,还记得那句“天寒勿念”,即便她事事纷扰、烦恼尽绕,无论如何忙碌与忽视都不可避免、越发思念起远在龙华山庄的程清璿,仿佛每过一日心中的惆怅便更增一分,让她柔肠百转、奈何不得。
她听着柔嫣与小翠聊,心绪却已然飞去很远的地方,直到顾尹昭带着傅将军在门口候着,侍从连唤数声,她才猛然回神。
若芸带着柔嫣出府,便见胡玉儿身着绣金下摆的绛红衣裳相迎,大腹便便被裹在厚重的披风内,见她来了忙低头道:“苏姑娘。”
若芸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她,只回了礼,扭头朝整装待发的顾尹昭道:“王妃要与王爷团聚,皇上开恩特赦。王妃只与数名仆妇过界即可。”
顾尹昭抬眸扫过若芸和柔嫣,又看了眼立在边上的几名老妇,当即应允道:“此法甚好,傅将军也并未带太多人,意在护卫我等,只要能顺利接洽便能成功一半。”
一旁的傅将军看了看朴素衣衫的若芸,当即将脸别开去。
若芸毫不介意的朝顾尹昭点头,招上柔嫣与仆妇随胡玉儿一同进了大车内,顾尹昭一声令下,马车便由轻骑护送着朝离京的道路前行。
岂知到了西城门,有人带着官兵相迎,指明要若芸下车一见。
若芸满腹狐疑,才钻出车瞧见熟悉的脸庞,不禁脱口而出:“舅舅!”
楚大人像是才得了消息那般赶着前来,官帽都未戴,见着她欲言又止,只点头抱拳:“请暂缓出行,楚某有话要说。”
“舅舅……”若芸看着楚大人霜打似的苍老容颜,竟有些不忍,点了点头邀他边上说话。
楚大人径直朝城墙边走,直到离人甚远方才停下,未语先叹,愁容满面:“若芸,兰儿铸成大错,你却并未借此落井下石,反而尽力保了我府周全,当真是好孩子。事到如今,我有一事与你说,你且谨记。”
若芸神色一凛,颔首道:“舅舅可是要说我暂住楚府一事?”
“正是。”楚大人有些难以启齿,思虑再三才低声道,“当年皇上降罪,苏府上下本都难逃祸端,只因异姓王爷斡旋才得以留了几命,其中便包括你。你可知我为何命你做兰儿的丫头,不许你出楚府?”
若芸沉吟片刻,有些动容道:“可是因为,舅舅想暂且隐瞒此事?让‘苏若芸’从世上消失?”
楚大人听到她的回答大感惊讶,瞪眼道:“你如何得知的?”
“只因日前知道苏府败亡原委,联系舅舅的举动,猜测得知。”若芸怅然一叹,“敢问舅舅,你得知我上街被发现、李公子上门提亲,情急之下想让我将错就错,可也是因为这个?”
“不错……”楚大人错愕不已,只得顺着点头道,“我本想让你应了,日后再做打算,岂料荣王爷横插一脚……”
“舅舅不必遗憾,此事既然于我息息相关,我便绝没有逃的道理。倒是舅舅一番苦心我并未体会,如今想来倒是心中有愧。”若芸目光平稳,浅笑宽慰,抬手制止楚大人的说话,道,“此番离京,我或许不会再回来,当面对的事我自会面对,也正因为如此,我本有话想问您,现在已没有问的必要。”
楚大人愣在当场,看着若芸平静异常的神色良久,点头叹道:“早知你有此心胸,我又何苦那般,心中有愧的应是老夫。”
若芸莞尔一笑,朝楚大人郑重的长揖:“舅舅已然尽力,不必烦恼,若芸就此拜别。”
姚华山到了冬日便不易于行,赵天带着乾州驻军拥荣王爷在姚华山南麓驻扎,一面遥望益州,一面威胁着宣州,尤其是皇上亲征、西离合谋后,更是将防线推进了数十里,荣逸轩本人也随之驻扎,大有反扑之势。
从益州刺史撤换后,益州的繁荣假象一朝既灭,加上荣亲王虎视眈眈、临州戒严,顾尹昭一行人行军几日,过了益州便再也遇不上人口众多的村落,初冬暴雨连连,行进也随之减缓。
可走的再慢,他们也终在冬雨初歇之时就着阴沉的天色到了交界地,由驻守的士兵放行,一点一点的接近远处的营地,最终在前排的工事处停下、派遣传令兵前往。
一行人足足等了半日,终于有人从营地来到前工事,隔着很远对着他们大喊道:“谁是王妃?!”
胡玉儿一路颠簸,眼下已是精疲力竭,但听到喊话立刻双目发光,由人扶着上前,颤声道:“我是!”
若芸不动声色的拉上罩帽,同柔嫣等人紧随其后。
“你随我进去!”来人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扭头又冲若芸等人喊,“你们退回!只许她一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