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不就是茶么。你这儿除了几口茶,也没别的能给我用了。”于百泽瞟了眼那翠绿清亮如翠石的茶叶,满不在乎的嘟囔。
“宫中从不缺好茶,要喝怎么偏来这怀王府?”一声威严冷冽的嗓音响起,荣锦桓踏着宫人的禀报声闯进怀王府中来,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厅中、神色淡淡的若芸,不禁喜上眉梢,一个箭步上前拉过她道,“你可是无碍了?”
若芸瞧着那明黄的身影大踏步而入,冠上的硕大珍珠缀在金丝上闪光,那张许久不见的冷峻脸庞带着欣喜映入眼帘,下意识皱眉,挣脱不得只得下拜:“参见皇上。”
“喂喂,她是我义妹,但她现在不是你荣锦桓的嫔妃,拿开拿开。”于百泽径直走上前,眼疾手快的拉开荣锦桓,佯装将若芸护在身侧。
荣锦桓被他一甩手便退开三步,当即冷了脸:“于百泽,你放肆!”
程清肃不动声色的站起,恭敬一拜:“皇上,赵无阳已带回,虽未全招,蛛丝马迹直指定州,还望皇上早日决断。”
荣锦桓闻言怒气微敛,而怀轩墨则极为难得的也跟着恭敬拜道:“那定州虽素来无错,岂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重要地点,表面虽风平浪静,眼下至少县城中半数人成了旁人无从觉察的傀儡。”
若芸听着紧了紧袖中的双手,盯着荣锦桓的金丝朝靴肃然而立,当初知晓这消息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摘星阁分散注意力、姚华山声东击西,谁都不会想到最为平和的定州才是试炼傀儡的关键所在。
“那个大祭司的师弟,名叫何渊铭,表面师承草野先生,实则恐怕暗中研习术法许久,那摘星阁就凭区区一个赵无阳可应付不过来。”百泽也跟着严肃起来,适时的补充着。
荣锦桓方才的喜悦早被此等汇报驱散,他重重的叹息出声,负手站定:“眼下半数兵马围困洪州,分拨去定州力不从心,从长计议。”他说着,锐利的凤眸落到若芸自披风下露出的朴素衣裙上,目光微动,“程清璿何在?”
“在江南咯。”百泽抢着答道,不情不愿的瞪了他一眼。
荣锦桓紧绷的脸却松了松,眸中带笑朝若芸道:“你答应朕回京,眼下又为何不进宫去?”
“她是来给我方子,往后在京中一日三顿药,必是免不了的。”怀轩墨插嘴,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又佯装搭脉轻触她的手腕,“大难不死而已。”
若芸只觉得一阵刺痛,有什么随着他的手指钉入自己的手腕皮下,旋即又无影无踪。
“你还未痊愈么?”荣锦桓微微皱眉,沉下脸来,伸手便想去拉她。
若芸下意识避开,陈恳道:“回皇上,民女自认戴罪之身,既然皇上让民女回京,民女也办到了。本想回苏府度过余生,眼下倒是有一件要紧的事。”
她说着,将手从拢着的袖中拿出,摊开手掌心将那条链子凑到他跟前,幽幽的道:“不知将军夫人何在?”
荣锦桓见她抗拒着先是不悦,见到那链子便舒展眉头,略微得意的道:“将军夫人,自然是在贤妃娘娘的住处等着你。”
“你……”若芸猛的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却发现他除了得意倒真的未有别的神情,见到她甚至是有欣喜,眼下救人要紧,她便只得暂放气闷,福了福身,“我这便去见将军夫人。”说罢迈开步子就走。
“荣锦桓,你可不准为难若芸!否则这忙我们也就不帮了。”于百泽这回开口便直接威胁,嬉皮笑脸全无,眸中尽是严肃认真,冲着荣锦桓哼道,“大不了各负盈亏,你想清楚。”
荣锦桓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晾下众人,头也不回的追若芸回宫去。
若芸心系晓红,明知他有这一招便也只得硬着头皮钻进宫轿,不忘抬腕瞧了瞧,发现怀轩墨竟是极快的用几根针沾了药粉刺在她手腕上,此刻细密的起了小半圈黑点。她想起程清璿的嘱咐,来见怀轩墨是要他在京城照应着她,悬着的心便也微微的松懈了些。
宫轿一路抬进朱门高墙,若芸不等停稳便钻了出去,看着许久不曾踏入的朝露宫,却无多少回归的喜悦,提裙小跑着朝里面呼唤道:“晓红?!晓红你在哪里?!”
常德早就候在朝露宫前厅,见她进来几乎要老泪纵横:“贤妃娘娘,您可回来了!老奴等了您多时了!”
“常德,晓红呢?”若芸除了披风,劈头就问。
常德未答,里头由人扶着出来个人,华服衣饰、明艳动人,看到她便扑上来,一把将她紧紧的抱住:“小姐!你没事太好了!小姐!”
“晓红,你没事!”若芸又惊又喜,将那熟悉的身子紧抱,这才松了口气。
晓红抱着她又松开,仔细的瞧了她一番,双手合十朝天拜道:“太好了,小姐没事!”
若芸这才好好看了看她发髻高悬、已为人妇的模样,叹道:“不想竟还能见到你。你……你怎么样了?”她忽然紧张起来,拉过她的手臂上下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