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宫中人通信,我爹身为内阁大学士常去到宫中,碰巧得到张,逼问之下知道此法,回府教给我玩罢了。”若芸答着,忽然蹙眉住了口,缓缓坐了下来。
“那与赵无阳书信来往是谁?”百泽终于问到了重点。
“只是猜测他是吹箫人,因为信中提及先行离京。”若芸这回正了正色,清清楚楚的道,“‘何先生’,或者是‘师伯’,我猜两者是同一个人。我看的匆忙所以并未记住多少,具体的让怀王按照这个办法再查便可。”她说着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般趴在桌上望着百泽。
那日匆匆救荣逸轩她根本就把这回事忘了,后来被废冷宫、生死徘徊她又不曾想起,待这些日子静了静她细细琢磨才出了这么个结果。
百泽细想之下竟变了脸色,对着身旁一直安静的人道:“清璿,何渊祁不是早就死了么?死的清清楚楚,莫非这世上真有复活一事?他哪来的兄弟被赵无阳叫做师伯?”
“有。”程清璿沉吟片刻,目光似乎穿透手上的纸张射向堂外,几乎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的确是有个师兄,随了他姓何,只是似乎身体羸弱又见不了日光,只在许多年前露过一次面,后来便再也没出现过。大祭司一脉覆灭仅存赵无阳等人,我们只当这人也一并被铲除,未料竟是赵无阳口中的师伯……”
“那怎么办?又一个术法高深的大祭司?”百泽如临大敌,以手撑在桌上,冲着程清璿干瞪眼,“我看那赵无阳没什么本事充其量是条狗,那天金殿外的飞沙走石阵法可能是此人布置的?”
“赵无阳的师父是何渊祁,亲生父母却是普通的天颐人,据说赵无阳出生时身体太弱,当年他父母不过是保子平安才送赵无阳去求道,并嘱咐他一定要做个普通人平安度过此生。如今他们不知赵无阳胡作非为居然贵为祭司,还以为赵无阳一心向善远行去了。”程清璿并未回答他,而是淡淡陈述着赵无阳的生平。
百泽想了会儿便明白过来,斜睨一眼他,压低声音道:“你们用他父母要挟赵无阳?不太妥吧……肯定是清肃的主意。是不是?”
“要挟而已,并不会真做什么,赵无阳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总是不敢明着来。总是来暗的。你觉得赵无阳能义无反顾同荣锦桓撕破脸,允许大街小巷贴着有他脸的通缉令,你觉得是为何?”程清璿话锋一转,将问题抛回给他。
“遭了……那什么师伯真畜生,师侄的父母都杀!”百泽大感不妙,草草下了结论便头一次惶恐起来,“这人心狠手辣,怕是不好对付。要不你和朱月商量下?或者和清肃商量也成。记得让轩墨把信都收拾好,按照数字格再排查一遍。反正术法布阵的事我可不在行,丫头你说对……”
他忙着将自己撇清。一扭头却发现若芸早趴在桌上、歪着头睡着了,安安静静的面容并无忧愁。
“丫头,别睡,这样容易着凉,后面厢房都整理出来了。丫头……?”百泽拍了拍若芸的脸。可她只蹙了蹙眉就是不醒,他便同程清璿大眼瞪小眼,“喂,你对我义妹做了什么,她这么累?”
程清璿在他兴师问罪的口气中茫然,赶紧探手去搭了搭脉,片刻后才松了口气:“舟车劳顿。应是无碍。夏朱月才给她拔了血蛊,她应是要虚弱几天。这府宅既是安老爷的,自然是有药房?我去看看药材,你送她休息去罢。姓何的事情我会尽快吩咐下去,你稍安勿躁。”
“你就这么走了啊?你会不会弄错角色?”百泽见他拔脚就要走,忙出声叫住他。在他和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个来回。
“我如今,也不知怎么做才是最好。”程清璿轻轻说了声,语气带着无奈,终究还是没转身。
百泽望了望天,只得抓起熟睡的若芸将她背到背上。嘟囔道:“凭什么这种脏活重活要本少爷做?哎哟,重死了……”
他虽埋怨着,可手脚倒是轻巧,也未曾因为若芸双脚无意识的将他下摆踢脏而皱眉,给守卫使了个眼色就将他打发了,背着若芸走到院中,忽然小声的侧了侧头:“喂,丫头,装睡到什么时候?”
见背上的人一动不动,他不死心又道:“我不信你是能在我们说话时睡着的人。”
他等了很久,依然不见背上的人有反应,干脆哼了声:“你不想和清璿说话,是怕他生气还是你还在生气?”
他并未了解全部的来龙去脉,只随口这么一说,谁知背后终于传来轻声回答:“既然字阵不懂便不懂了,心结解不开就不解了,过往多说无益,真假难辨,冷热无常,都不要算了。”
“什么要不要?敢情你是被欺负了?”百泽顿时咋舌,听得云里雾里,旋即愁容满面:“喂喂,你是不是不知道有麻烦啊?”
背上的人又悄无声息,百泽长叹一口气,干脆大踏步进了间寝室将她放到床上又盖了被子,佯装累惨的模样眯着眼喘气:“丫头,你可真够意思,这么大府上你让我跑这么多路!”
若芸一动也不动,只在他无奈哀嚎之后、推门而出之时翻了个身:“你许了安老爷多少发家的钱?”
“这……”百泽闻言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边说边脚底抹油,“你先睡,等下有人给你送吃的,我先走了。”
若芸无声轻笑了下,顿觉得被百泽这么一搅合,阴云早就一扫而空。可她没能理解百泽说的“有麻烦”,还以为他所指的是赵无阳能力高强的师伯。
等她第二日懒起梳妆罢,在鱼池边喂着锦鲤,行廊尽头有女子款款而来,见了她欣喜的上前,施施然一礼:“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