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红不解的看着她,继而重重的点了点头。
若芸心头一痛,看了她许久便叹了口气,并未说明是何事,反而故作轻松的道:“随我去乾元宫看看。”
“啊?但是……这……”晓红吓了一跳,迟疑着不知说什么好。
若芸浅浅一笑,宽慰道:“我不去见皇上,远远瞧瞧郡主便好。”
晓红松了口气,这才点头相陪。
若芸未用轿辇,只带了晓红缓缓穿过藤蔓垂绕的回廊,待见到那远远跪着的人影,方才明朗的天空已然下起了细雨。
只见荣瑛在乾元宫玉阶下跪的笔直,华服端庄、钗寰丝毫不乱,平日里精神而俏丽的神采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垂首、低眉顺眼、无悲无喜的肃静之色。
若芸见殿前空空只有侍卫伫立,偶有宫人、官吏进出,荣瑛无人相陪,却跪的一丝不苟、端正不阿,从前略带刁蛮的性子早化成凌厉的气势,非要皇上答应她的不情之请不可。
她瞧着她的身影,竟觉与那时的柔嫣相叠。
只不过,一个唤着她“姐姐”、解她剧毒,求她救兄长而不得;一个不打不相识、替她威吓楚如兰,此刻跪着为荣逸轩请命。
只是,离王背了罪责、保全了索泰,荣锦桓要杀荣逸轩、保全天颐皇权,后者更是一个死局,无人可解。
荣瑛与她探讨点心制法、与她携手在王府边走边聊的场景历历在目,可眼下她却连上前扶上一扶都办不到,与当时眼睁睁看着柔嫣遇险一般,竟什么都办不到!
若芸靠着廊中柱,瞧着细雨转而豆下,荣瑛不闪不避依旧跪着。
她不禁泪眼模糊,抓着晓红的手紧了又紧。
“小姐,郡主虽然可怜,可你也帮不上呀……”晓红见她双目死盯着郡主、脸色灰白,不禁张口唤她从前的称谓。
若芸闻言回了回神,转眼看了四周,原先暗卫已被除,皇上才回宫忙着国事,眼下似乎无人盯着她。
若芸忽的闭眼,缓缓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啊?”晓红一愣,终于明白她不是要上前帮荣瑛,这才松了口气,忙道,“是,我们回朝露宫?”
“嗯。”若芸松开了她,神色稍缓,转头问道,“眼下没有王爷的包围禁宫了,差人找于王可是方便?”
“娘娘你要找于王?于王爷不是昨个就离京了么?”晓红被她这么一问,顿时云里雾里。
“嗯,只当我不知道,差人去问于义兄安好,顺便我要见另外个人,趁机通传便是。”若芸幽幽的回她,心下暗中打定了主意。
“哦。”晓红顺从的点了点头,却小声嘀咕道,“娘娘,节骨眼上你千万别多事呀。”
若芸不置可否,只回了个淡笑于她。
才回了朝露宫,晓红便差人去于王府问候,若芸佯装困乏遣了所有人下去。
晓红一走她便松懈下来,靠着卧榻辗转反侧想了个通透,骤雨初歇天竟热,她挨着冰盆,不多时真的昏沉而眠。
挨到宫中再次亮起了宫灯,若芸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身侧,猛一睁眼,便见一抹明黄之色在眼前,而荣锦桓靠坐在侧、疲惫又神色凝重的模样让她几乎要叫出声。
不知他何时来,也不知他这么远望窗棱、思绪沉重的坐了多久,她揉了揉眼忙起身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荣锦桓扭头,一脸淡漠疲惫之色转而浮上柔和,凤眸漾起欣喜,忙伸手扶起她道:“怎的不多睡一会儿?晓红说你一宿没合眼。”
若芸见他百忙且烦恼之中竟全无先前为难自己的架势,不由心中讪笑,规规矩矩道:“皇上心烦国事,臣妾‘有幸’参与其中,心中惶恐,夜不能寐。”
“哦?”荣锦桓面露不悦,似乎想起了那一堆烂摊子,重重的叹了口气,“朕烦心便够了,你不必不安。”
若芸瞧着他闪烁的双眸,竟有些茫然,皇上得胜还朝按理说该扬眉吐气,可眼下荣锦桓如此烦恼,想必不仅仅为了那几个老匹夫,对荣逸轩的处置迟迟未下,莫非是顾念手足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