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笑,说的话却尖利着,他有烦心事理应找胡玉儿倾吐,万般不该找她,她这么想着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荣逸轩苦笑了下却未回答她的问题,犀利的双眸猛地看向她,道:“皇上去了避暑山庄,曾经和皇上为了赵无阳大吵一架的你,怎么不趁机去责难他?”
听到赵无阳三个字,若芸的心猛地一沉,紧接着寒凉透了,冷声道:“王爷莫要取笑我,且不说宫妃不得干政,他堂堂太史司大祭司,我区区一个贤妃怎扳的动?即便我有权有势,无凭无据的事,我也做不得。”说着便起身面朝门外站着,心中忐忑,这赵无阳荣锦桓都不敢轻举妄动,荣逸轩怎么感兴趣起来?
“那本王助你呢?”荣逸轩看着她的不安,起身踱到她身后如此说道。
若芸一惊,身子僵了僵,再次冷道:“王爷太小题大做,若芸这事说起来不过是私怨,何必让王爷沾上污名。”
“可你当日,明明当着众人的面,说赵无阳同那清平教勾结?”荣逸轩一针见血。
若芸沉默不语,却听他继续说道:“你可知皇上为何默许赵无阳所作所为?”
“为何?”她再次诧异,怔怔的回过身。
这回却轮到荣逸轩侧了身子,走开几部倚窗而站,语气深幽:“先皇在世时天灾不止,广建摘星阁民不聊生,皇上登基后又对太史司无动于衷、任其发展,不过是因擅动摘星阁会触怒深信不疑的老臣、臣民,危及统御,是以便放任自流、以民受苦。他命我诛尽外戚,却还是靠着异姓王府运筹帷幄,让天颐臣民情何以堪?”
若芸听着胆战心惊,此刻午后除了他俩就没别人,知了一个劲的叫惹得人烦躁无比,她却从头凉到脚,看着荣逸轩转身看她的鹰鹫般的双目,不由觉得眼皮直跳。
荣逸轩这么一说,连她都分不清是对是错,谁又欠了谁,任谁还不是到头来为了己方的利益你争我夺、尔虞我诈。
可是,若国不将国、君无主君,那民又何民?在荣逸轩口中自私独断的荣锦桓,即便看似胆怯昏庸,恐怕胸有成竹。
她咬了咬唇,将心中所想尽数咽下。
“我是看,这所谓天灾并非全怪倒行逆施,而是皇位选错了人才至此……”荣逸轩突然低声快速的说道。
若芸脸色刷白,荣逸轩如此堂而皇之的公布他的决断意欲何为?
她连心都要颤抖起来,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怔怔看着他半晌,勉强扯出丝笑容,道:“王爷是热昏头才会说昏话么?王爷明知皇位是先皇诏书所传,万万别再说那天灾流言,这可是忤逆不孝之大罪。……
“那他赐死母后的时候,怎么就能那么心安理得?!”荣逸轩猛地提高了声音,盛怒之下额上青筋突起,死死的握了拳高声之吻。
若芸忙看看四周,好在宫人都歇息去了、四周无人,这才松了口气,道:“王爷有怨也情理之中,即便是皇上也会体谅王爷,只是王爷……”
若芸才想劝阻,可见到他发泄完毕却依然目光森冷,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颤抖道:“王爷,莫不是你现在……”
荣逸轩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罢脸上最后的一丝温和也褪尽,抬了下巴道:“若芸你是聪明人,只可惜本王不知道,除了日后杀了赵无阳,还如何补偿你、让你高兴?”他说着,眯起眼睛缓缓走到她跟前。
若芸发抖着后退,现在的荣逸轩身上处处透着危险的味道,可眼下即便她逃,能到哪里去?
她早就无路可逃,勉强提了口气道:“王爷……要干什么?”
“本王要你兑现承诺。”荣逸轩直截了当的说道,犀利的眸子几乎要透过皮肉、看到她颅骨之中的脑海。
若芸脑中嗡嗡作响,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痛楚仿佛将她推入冰窖,让她从心底疼痛且颤抖起来。
“此生绝不与王爷为敌……”她缓缓说着,张大着眼睛、瞧着眼前看似平静却杀气毕现的荣逸轩,呼吸生痛,泪珠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滑落。
她多么希望此刻说出这句话的不是自己,多么希望自己不曾说过这句话!
荣逸轩目无表情的抬手,伸出袖子替她慢慢的拭去眼泪,薄唇勾起一抹邪笑,放柔了声音道:“看来你没忘,本王是没看错人。事毕我会替你杀了赵无阳,也会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不过……”他说着,目光骤冷,移开手又道,“不过本王也不会放过异姓王府的人,本王早就除了这朝露宫的暗卫,即便有谁想通风报信,也报不成了。”
若芸几乎要昏厥过去,大骇之余略微想他说的话,猛然醒悟道:“你……你放过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