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真正入狱，入狱之前，狱警看出了我腿上的问题，向上面申请了带我去医院。而大夫看了我几眼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我摇了摇头。

医生摇头，一般都是没救了的意思，看见医生对着我摇头，我心里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神色茫然的看着窗外阴暗的风景。

天上乌云密布，正如我阴暗的心。看了一会儿后，我回过神来，看着医生眼神带着复杂，“大夫，真的没救了吗？”

谁愿意残疾？我内心挣扎着，期盼还有最后一点希望，只要我能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两条腿走路，那我，就能打败任何敌手。

“唉，小腿的腿骨已经完全断了，坏死的骨头还在戳你里面的肉，如果不截肢，整条腿都会坏掉的。”医生给我一份灰白相间的文件，我拿起一看，里面是我拍的x光。

透过模糊的x光，我可以看见自己的膝盖和小腿骨之间，有一个断崖式的空白，而这个空白处，是原本连接的地方。

看着x光，我死死的咬着牙，手指骨都捏的泛白了，胸腔压抑着，我现在就像失去牙齿的老虎，没有多少人惧怕了。

截肢，更是一个我想我不敢想的名词。截肢了换上假肢，我的躯体会变得僵硬，无论怎么掩饰，都掩盖不了我是残疾人的事实。

“截肢手术需要支付大量费用，如果费用齐全，现在就可以开始手术。”医生说。

“手术的费用，由我们龙山监狱出，现在就开始手术吧。”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慢慢走到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道。

医生点点头，“那好，现在就开始手术吧。”

说着，就想带我去手术室。

突然，我一把拍掉他的手，脸上露出了微笑，“不，我不想截肢，我，夜不想动手术。”

“为什么？”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我，包括医生和带我来的狱警。

而我也看着他们，继续微笑，“我要留这条残废的腿，因为看着这条腿，我就会想起那些让我变成这样的人，换上假肢，伤疤会慢慢愈合，然后安于现状。我，已经是个背负仇恨的男人了。”

整个医院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我，而狱警看我的眼神，也逐渐眼睛亮了。这话从我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点幼稚，相反，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自信感。

过了很久，狱警这才对我说，“既然你不想截肢，那就不截肢，但你要想好了，一到阴雨天，你会很痛苦。”

“我能忍。”我冰冷的微笑。

“走吧。”狱警叹了口气，离开了办公室。而我，也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跟上。

一路上，我怪异的走路姿势吸引了很多人，他们都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其中一个，是我的老熟人，杨三。

就吃惊的看着我，杨三脸上逐渐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李昊？”

“是我。”我微笑着点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杨三露出了吃惊的目光。

听了杨三的话，我也忍不住朝旁边的镜子看去，穿着黑白条纹的囚服，还有圆口布鞋，原本清秀的脸庞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胡子，看起来并不猥琐，只是多了一些沧桑。

更重要的是，我一条腿断了，现在只能拄着拐杖走路。现在的我，根本不像一个十八岁都不到的男生，而是说像三十岁，都大有人信。

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我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就变成这样了。倒是三哥你，还是和从前那么威风啊？”

见我叫他三哥，杨三眼神说不出的难看，对着我大骂，“死瘸子，你已经被开除了，还在这跟我装呢？”

…{

“哦，你骂我。”听了杨三的话，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朝杨三走去。而走过去的时候，我的拐杖轻轻拄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就像亡命之鼓一样，敲的杨三心头狂跳。

看着我非凡的气势，杨三看我的眼神也变了。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气势是怎么来的，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而杨三根本没有举起过刀，如何能与我斗？

所以即便我瘸了，身上的气势却更强烈了。

“没，我没骂你。”看着我杨三不断后退，脸色抽搐的厉害。

看见杨三服软，我回头看了一眼狱警，发现他正在远处抽烟，有时候，不插手，就是默认的意思。

看见狱警默认，我心里就松了口气，拿起拐杖轻轻拍着杨三的脸，“没骂我，那你证明给我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