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听了宁氏的话,也沉默了。
堂堂镇国公府的二公子,竟然被人卖了二两银子,这件事,他也着实气恼。这么些年没有派人诛杀那一对老贱|人已经是他们仁慈了。
这件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那时候南边海寇作乱,民不聊生。
南方水军兵源不足,便打算在南面招兵。
南面的人虽然体格不若北面的男人健硕,但是却多熟知水性,能在更短的时间内上船作战。
这时候,就有不少奸商发现商机,开始从北面购买人口,贩卖到南面代富家子弟从军。
元娘他们直到现在都以为谭绍维当年是应召入行伍,殊不知,谭绍维却是被崔氏和安贵以二两银子卖了的。
当年安家村穷,有好几户孩子多的人家把儿子卖了,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两年后儿子平安归来,也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了。
这件事,还是谭绍隅在军中发现谭绍维,把他送回京城之后才查到的。他没有向家里隐瞒,据实告诉了镇国公和宁氏。
镇国公和宁氏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当时便要派人去杀了安贵夫妇,若不是谭绍维拦着,只怕他们的小命早已经没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加上元娘身份太低微,镇国公和宁氏自然不想让儿子认回她们母女。所以才会把谭绍维看的这般严实。
过了很长时间,镇国公才幽幽叹了口气,道,“要认回那小姑娘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不等宁氏回答,他又继续道,“指定是听下人嚼舌根子。这里面有些事情你还不知,听绍隅说,那小姑娘很不简单,若是她日后有了造化,想起今时今日咱们的不闻不问,难保不会心生怨怼啊。那样,对咱们谭家又有什么好处?
“咱们镇国公府已经富贵至极,我若还有别的想法,那可就犯了抄家灭罪的大罪了。”镇国公见宁氏终于安静下来,再接再厉,“我有把她认回来的打算,不是想她能给咱们府里待来多少利益,我只是想让咱们儿子没有祸患罢了。”
说到这里,镇国公竟然也挤出了几滴子眼泪来。
宁氏看在眼里,心里已经十分相信镇国公,不免有些羞惭,垂头对镇国公道,“是我想岔了,咱们这么些年夫妻,我应该信你,不该……”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镇国公只以为宁氏是抹不开面子认错,他自认为是大度的人,便摆了摆手,“莫说这些了,秋彤,日后你再有气,可莫要再砸为夫这些宝贝了。”
宁氏点头应下,唤来丫鬟婆子把这一地的狼藉都收拾了。
她虽然知道了镇国公的打算,心里到底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情,打定主意要找机会见一见那小姑娘。
她倒要看看,被国公爷和谭绍隅都说不简单的小姑娘,到底有多不简单。
宁氏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一有了要见覃初柳的想法,便开始着人打听起她的消息来。
没有通过国公爷和谭绍隅,第三天,她也打探到了覃初柳的落脚点。
这一日,覃初柳正打算去京城请郑掌柜帮个小忙,蒋大鹏都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正要上车的时候,宁氏带着一大队侍卫随从、丫头婆子便来了。
寸步不离覃初柳的谭绍维一眼便看到了自己亲娘,脸上没有多惊讶的表情,显然,他早料到自己亲娘会找过来了。
“母亲,您怎地来了?”谭绍维上前,恭恭敬敬地把宁氏扶下马车。
宁氏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便把目光落到了一袭素衣,两条发辫的覃初柳身上。
果然,果然是乡下出来的野丫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会收拾自己,若真是进了谭家,岂不是要把谭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这第一眼,覃初柳便给宁氏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
覃初柳听到谭绍维唤宁氏“母亲”了,她朝宁氏点了点头,便要继续往马车上爬。
“这就是你女儿,怎地这般无礼!果然是乡下长大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宁氏拧眉十分不悦地说道。
覃初柳回头看了宁氏一眼,并没有说话。
“把女儿教养成这样,她那个娘也好不到哪里去!绍维,走,跟娘回去……”宁氏拉着谭绍维的手就往自己的马车上拽。
谭绍维刚要开口说话,就听一直未曾言语的覃初柳突然说道,“这位夫人,我虽是乡下长大,却也知道初次见面不该对人家言语刻薄。我看夫人倒像是十分守规矩的,那我问夫人,你当着我的指摘我娘,这就是你们镇国公府的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