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铁路工程,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条铁路线,从京城至山海关再至锦州、宁远一线,最后直往旅顺。
只不过,朝廷还是决心,在宁远一线,再开辟一条线路,前往沈阳。
之所以要深入沈阳,终究还是建奴人的影响,这里曾是建奴人的巢穴,要彻底控制住这边缘之地,剪除腹心之患,这些人力物力,却还是需要的。
如今,所有的工程,都围绕着旅顺一线,沈阳线,也只是规划之中,而这铁路,却已铺设到了锦州和宁远……以及铁岭一带。
可就在此时,一群商贾回来了。
他们去了锦州,去了宁远,也去了铁岭……
他们一共走过了四处大矿场,在回程的时候,恰好这一线的铁路终于贯通。
因而,他们坐着蒸汽火车,颠簸了四五日,回到了京城。
以刘红石为首的钢铁作坊的大东家们,从车站出来,便早有人来接人了。
不只如此,许多报馆的人,早就闻讯,在这车站外头候着。
等到这刘红石等人出来,便立即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急切的道:“不知诸公此番去辽,有何看法?”
“矿场如何?”
“是否真如坊间所言?”
“恳请说几句吧……”
刘红石咳嗽一声,倒是没想到,自己竟成了整个京城最瞩目的人物,于是道:“辽东苦寒,常年积雪,矿产的采掘很是不容易。虽然现下矿场的矿品质都乃上品,只是未来如何,却还未可知。再者,那里人力价格过高,匠人和劳力的薪俸,竟在关内的一倍以上,如此巨大的人力开支,也令人忧心,综上种种,实在一言难尽,不足为人道也。”
丢下这一席话,众人纷纷登车而去。
这一下子,倒是让原本热切之人,像一下子泄了气,各报馆的人,则将在刘红石等人的话记下,便马不停蹄,赶回报馆去了。
现如今报馆的竞争很是激烈,随着股票出现,读者对于文章的时效性的要求已越来越高。
毕竟,同样一个消息,你晚一天出来,前者则至关重要,而后者却是一钱不值。
刘红石丢下了一席话,坐在马车里打了一个盹儿,等回到了刘家,家里上下,早就候着了。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一时之间,家中热闹非凡。
刘红石则黑着脸,进入府邸,让管事的将好事者统统赶走,方才去了厅中坐定:“刘齁那家伙呢?又去哪里了?”
“老爷,刚才少爷去车站接您……怎么,老爷没遇见?”
刘红石便不吭声。
过一会儿,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
却是刘红石的儿子刘齁回来了,他一进来,便道:“爹……儿子在车站外头见到了您,可惜……当时人太多,乱哄哄的……”
“好了。”刘红石已喝过了茶,顿了顿,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刘齁:“现在开始,老夫说话,你给老夫听好了,照着为父的话去做。”
“第一,查一查,账上有多少银子,今明两日,立即收购辽东矿业的股票。”
“啊……”
“第二,要做好准备,咱们家的钢铁作坊,需要在铁岭、义州卫几处地方,开设新的作坊……地皮,老夫选定了,老夫老啦,无法京城和辽东两头奔波顾忌,未来辽东的业务,就得交给你,你年纪不小了,不可再如从前那般胡闹,你不是一直说老夫不肯放手让你管事吗?以后,辽东的事,都归你管,不要教老夫失望,不然辱没先人!”
刘齁:“……”
“怎么,不肯去?”
“不是。”刘齁哭笑不得的道:“这……这……可是方才……儿子明明在车站外头听爹说……说………辽东那地方苦寒,劳力的价格也贵……这矿的规模,却也说不清楚,还说一言难尽……”
“爹……”刘齁说罢,忍不住道:“难道爹说的,都是骗人的。”
刘红石气定神闲,呷了口茶,而后慢悠悠的道:“大庭广众,老夫岂敢骗人?”
刘齁:“……”
刘红石道:“只不过,老夫说的话,都是真的,绝对没有一句虚假。可是……老夫只告诉了他们……一半的真实情况。”
刘齁一脸无语状:“那另一半呢?”
“另外一半就是,辽东那地方,现在虽然苦寒,可那里有数不清的土地,土地廉价的令人发指,将来铁路统统贯通,无数的矿场还有作坊都有利可图,甚至未来大量的黑麦种植下去,那里便是塞上江南,将来的前途,实在不可估量。”
“至于老夫说,那里的矿场品质未来说不清。可是……辽东过于广袤,不知多少富矿,三百年之内,也不至枯竭,未来的矿藏可能品质不成,可也可能,未来的矿藏会更丰富。”
刘齁一时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了,一脸懵逼的见着刘红石。
刘红石继续道:“除此之外,老夫还说,那里的人力过于昂贵,却没有告诉大家,相比于现在采矿的巨额利润,这人力的成本,连半成都占不到,那些个薪俸,比起每年的收支,不值一提,莫说现在的价格是关内的一倍,就算再加一倍,也有大利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