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都有了计较。
这案子刑部尚书薛贞来主审,至于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此时不插手,在旁旁听。
薛贞便拉着脸:“押上来。”
钱谦益被人狼狈的推了进来。
外头,有差役慌张来报:“有许多百姓要冲进来观审,小人拦截不住。”
薛贞显得异常宽容,道:“无妨,准他们进来,可有一条,这刑部大堂乃是雷池,不可逾越半步。”
“喏!”
…………
钱谦益一身镣铐,他人已消瘦了许多,早没了从前的倜傥,人还未站定。
便听薛贞大喝一声:“堂下何人?”
钱谦益艰难的道:“罪官钱谦益。”
“钱谦益。”薛贞冷笑:“你可知罪。”
“知道。”
“何罪?”
“谋逆!”
“你可知道,谋逆是什么罪?”
钱谦益颤抖着,他几乎眩晕,而后颤颤惊惊的道:“罪官……罪官……”
薛贞冷声道:“谋逆乃十恶不赦,株连蔓引,屠灭满门!”
钱谦益一听,已是无力的瘫下去,他道:“不,不是的,不是屠灭满门……”
薛贞道:“是什么?你要知道……这里是刑部,坐在本官一旁的,乃是左都御史与大理寺卿,我等遵禀律令判决,想来……你是清楚的吧!”
钱谦益听到这里,只觉得一阵眩晕,他对这几人,虽没有交情,从前却也是有过照面的。
只可惜,如今再见时,彼此已是身份转换,自己早已成了阶下之囚。
他打了个寒颤,而后……突然道:“不,不,说好了,我是丙号罪囚……只抄家……抄家流放……”
薛贞慢悠悠的道:“你的案情,我已看过了,有不少含糊不清的地方,今日本官提你来此,便是想知道,这案情……可是确实无误吗?”
钱谦益彻底的绝望了。
到了这个份上,他没有任何的选择,于是哀嚎道:“冤枉,冤枉啊……”
他这一吼,门外围观的百姓便顿时议论沸腾。
薛贞不得不一遍遍的敲打惊堂木,大喝道:“肃静,肃静……钱谦益,你来说说看,你有何冤屈!”
钱谦益听到这里,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道:“我一介读书人,如何造反?我……我……”
………………
“陛下……”
三日之后。
一份三法司的奏疏,送到了天启皇帝面前。
几个内阁大学士,还有张静一都在此。
在这勤政殿里,天启皇帝端坐,他眼睛已经直勾勾的落在了奏疏上。
黄立极嘴角掠过了一丝苦笑,躬身道:“这是三法司的进展,恳请陛下过目。”
天启皇帝颔首,笑着道:“怎么,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魏忠贤将奏疏送到了天启皇帝面前。
天启皇帝低头一看,随即便将奏疏丢到了一边:“怎么回事,钱谦益不是逆党?”
“这……”黄立极其实已经开始想要跑路了,这鬼地方待不得啊,什么狗屁内阁首辅大学士,这不就是两头受气的受气包吗?
百官觉得自己太怂,不能据理力争。
陛下觉得你这家伙胳膊肘往外拐。
好名声是没有的。
而陛下眼里,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一丘之貉。
黄立极苦笑道:“这是三法司的结果,所有的案情,都梳理了一遍,确实这钱谦益的逆案查无实据。”
天启皇帝道:“那么三法司打算如何处置?”
“无罪,当然要释放?”
“家也不抄了?”
黄立极便低着头,一声不吭。
方才天启皇帝还算是淡定,毕竟,他此前隐隐感觉到,这三法司可能是在为这些钦犯开脱。
可现在一看黄立极的态度,他顿时明白了。
这一下子没办法忍了。
暴跳如雷,勃然大怒的拍案而起,将那奏疏抓起来,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怒喝道:“欺朕即欺天,你们好大的胆子,家都不抄了,家怎么能不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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