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天真是兴奋啊。都恨不得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吃饭家伙——羊皮小鼓给拿出来,当场敲一回,唱一段来给满朝大臣们助助兴。
这物事真好,才办的盛会,便如历历在目般记录下来,传遍天下。更妙的是,居然还说下个月自己生日也要出一期专刊庆祝。呵呵,都有些舍不得查了。要不,等这《汴水闻见》庆祝过了再说?
刘娥一面陶然地想着,一面不停地回味其中美妙词句。罗崇勋见娘娘心情好,自己文化虽然不高,但也凑趣道:“也不知是哪个妙笔生花,能写出如此好文章来。幸亏有了它,这京城百姓才得知晓咱们皇家的盛况!娘娘,这可是个好物事啊。”
刘娥听到这里,忽然脸色一沉道:“是啊,是谁这么清楚大典盛况呢?莫非是当日参与的朝中大臣?那可就怪了,既然做了,为何不光明正大不露姓名?想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浮现刘娥脑中。
“娘娘,王臻在阙外求见。”内侍的声音打断了刘娥的猜想,禀报道。
“哦,有消息了,传他进来。”
王臻虽忙不乱,端端正正地踱步进了慈宁殿,好让太后腾出时间来挂帘子。
“臣王臻参见太后!”
“平身吧。是不是《汴水闻见》有结果了?”
“是,臣已经访出,这件物事源出封丘县,十数日前便流传到京里。不过是谁张贴,却还未知晓。”王臻答道。
“梁丰!?”刘娥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王臻倒十分诧异,他知道梁丰的名字,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但毕竟才从地方调到中央不久,还不十分清楚。
其实当时刘川稍稍一发力便已经知道了大半情况,马上猜到是梁丰干的。为朋友计,他不知这厮到底要做什么。但连自己都没告诉,定是一桩大事。所以立即一边写信去问,一边打个埋伏,只给领导汇报了一半情况。至于自己的猜测则只字不提。
只听刘娥笑道:“呵呵,应该是他不会错了。哀家怎么忘了,他以前曾说起一个叫什么报纸的物事,想必就是这个了。只是为甚如此神神秘秘的,捣什么鬼?”
转念一想,马上吩咐:“趁两府大人们还未结束公事,都请来,官家也请来吧,这个事,要好生说道说道。”
不一会儿,还在两府办公的各位相公,连同薛奎等都被叫了过来。赵祯也已经到了。
刘娥命王臻把情况介绍了一遍后,笑道:“用晦相公,那日你说将作监也无法在此短短时间做出这个物事是么?你说说,这梁丰是如何做到的?”
“臣愚钝,实在不知。”张知白老实回答。
“这个可就奇怪了。有了这等本事,怎地不讲出来?官家,他同你曾谈过此事么?”刘娥好似漫不经意地问赵祯道。赵祯急忙低头回答:“儿臣未听他说过。母后确定便是梁丰么?”一切还只是猜测,所以赵祯不放心地问一句道。
“官家你说呢?”刘娥又笑问。
“呵呵,其实儿臣猜测也多半是他。哪里还有别人?”赵祯把握好度,该承认就承认,过犹不及。
“太后,无论是否梁丰,臣以为此举其心叵测,还是该当查禁的好。若任其为之,万一哪天他口出大逆之言,岂不遗祸无穷?”鲁宗道坚持己见说道。
“贯之相公多虑了吧?君子著书立说,天赋使命也。区区一张报纸,也不过说两句闲话而已。何况这上面又哪里有大逆之言了?照如此说,莫不是要将天下读书人之著述一一差个明白么?”寇准不悦地抚须道。
鲁宗道一时语塞,可不是么。读书作文是天经地义的,人家又没讲什么犯忌的话,怎么能说禁就禁呢?可是他的直觉坚持认为这东西肯定有危险,至于危险是什么。一来他没有认真梁丰的书,而来年纪大了,脑子还真不是转得很快。
但是刘娥想到了,她知道这东西的作用的。听着下面开始争论的声音,说道:“不争了。把他召来问问,印这报纸目的何在。还有,怎地如此之快。莫非是早雕版做好的么?鲁相、莱公,便烦劳你二位先问问他吧。嗯,用晦和宿艺也听听。”
鲁宗道、寇准、张知白和薛奎躬身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