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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星辰万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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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让我试试你的宝宝霜到底有多好用。”

路知意:“……你说真的?”

然后就看见苏洋拧下盖子,沾了少许,一边往脸上抹,一边啧啧称奇,“还挺怀旧,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妈也给我用的这个。”

“好像真挺润。”

“顿时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宝宝哈哈哈,明天我也去买一瓶。”

一寝室的人都笑起来。

睡前,路知意去关窗。窗外树影幢幢,冷月高悬,她仰头多看了一阵。

这座城市是出了名的盆地平原,没有冷碛镇的高山,也没了环绕山间影影绰绰的云雾。远处是万家灯火,朦朦胧胧,美则美矣,可人造光到底比不上漫天星辉。

从前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才开始挂念。

她关了窗,灭了灯,回身,蹭蹭爬上床。

头那边,苏洋正开着手机电筒抖被子,抬头看见她的身手,说:“可以啊路知意,就跟猴子爬树似的,你怕是练过什么神功吧?改天教我几招?”

路知意说:“家传绝学,谢绝外传。”

苏洋:“猴子爬树也能是家传绝学,少蹬鼻子上脸!”

路知意钻进被子,闭眼时笑了。

其实,这里的夜色也挺好的。

隔日,军训开始,新生们正式踏入地狱模式。

这一届的飞行技术学院只有两个女生,苏洋和路知意,于是两人理所当然被编入了其他学院的营,第四营。

巧的是,赵泉泉也在四营。

于是326的四人,除吕艺在第六营外,其他三人都汇合了。

都说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教官是水泥做的——这话一点不假。

至少第一天众人刚刚集合完毕,教官就给她们来了个下马威。

一群女孩子穿着迷彩服,懒懒散散站在早晨七点的初阳下,包里揣着手机,脚边搁着饮料和矿泉水。

教官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开头,站在人群前方,四下扫了一眼,“来干什么的?”

众人不明所以望着他。

他又扯着嗓门儿吼了句:“问你们话,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三十个人一惊,异口同声答道:“军训!”

教官眼神一沉,“军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秋游来着!怎么着,口渴是吧,还个个脚底下摆瓶水?”

“……”

“要不要我再给你们弄个架子烤点肉?”

有人没忍住,笑起来。

教官眼睛一瞪,咆哮:“谁在笑?”

全场鸦雀无声。

军队里纪律严明,逢问必答。

教官又扯着嗓门重复一遍:“问你们话,要不要给你们弄个架子烤点肉?!”

众人蔫蔫地回应:“不要!”

“都没吃饭?大点声!”

“不要——”震耳欲聋的尖嗓门儿。

教官指指身后的铁丝网,喝道:“全给我把饮料扔过去!”

一群女生们忙不迭弯腰捡水,朝着操场的铁网墙边扔过去,瓶子撞在网上、落在地上,闷响不断。

赵泉泉嘀咕了一声:“好凶啊。”

随即把手里的可乐朝铁丝网重重一砸,哪知道用力过猛,可乐竟然飞过了铁丝网,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了网那边的第二运动场。

巧的是,那边有人在锻炼。

起初路知意也没仔细瞧,只在来操场集合的时候瞥了眼,有两个人在铁网那边运动,一人站着不动,一人反复做下蹲。

如今这可乐被赵泉泉一下子扔过了铁网……

Duang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那人背上。

男生个子挺高,穿着蓝色连帽卫衣,被砸得闷哼一声,双手撑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下一秒,霍地站起身来。

捂着背回头找凶手。

赵泉泉“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往她身后一躲。

路知意反应慢半拍,扑哧一声笑出来,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笑容一滞。

等等。

这,这不是——

小时候学成语,陈声问老师:“多事之秋为什么是多事之秋,不是多事之夏,也不是多事之冬?”

老师憋了半天,解释说:“秋只是一个泛指,它可以是春天,也可能是夏天和冬天,可以是任何一个动荡不安的时期,并不是说动荡不安的都是秋天。”

陈声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直到二十一岁这年的秋天,有人醍醐灌顶,令他茅塞顿开。

多事的,还真他妈是秋天。

好端端上台发个言,底下的新兵蛋子不配合,他刚说了上句,他们就补全了下句。

行,那就即兴演讲。

结果他苦口婆心炖了锅鸡汤,一番肺腑之言换来书记一顿好批,外加三千个下蹲。

行,蹲就蹲,没在怕的。

六点半起来做早操,三千米跑完,立马被赵老头拎到第二运动场做下蹲。

哪知道天降可乐,砸哪不好,偏偏砸到腰。

男人的腰有多重要,性生活时才知道。

他狼狈地起身回头,去找罪魁祸首。

目光越过铁网,落在第一运动场,那里的一群新兵蛋子在军训。叫他逮着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兔崽子,他——

下一秒,视线一顿。

铁网那边,红色的塑胶跑道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一群绿油油的新兵蛋子左顾右盼,唯有第一排中间那个,直勾勾盯着他,唇角带笑,扎眼得很。

他多看两眼。

呵,不止扎眼,还眼熟。

陈声来气了。

行啊,不就嘴上针锋相对了几句吗?敢情那高原红搁这儿等他呢?

他弯腰捡起那瓶冒着气泡的可乐,回头跟书记说了句:“您等我下。”

书记没回过神来,“上哪儿去?腰没事吧?”

陈声不说话,绕过通道,往旁边的操场走去。

几乎是看见他朝这边走的一瞬间,路知意就知道,出事了。

她回头看赵泉泉,却发现赵泉泉躲在自己身后。

“他好像认错人了。”路知意提醒她。

赵泉泉见来者不善,有些心慌,“我不是故意的……”

路知意点头,“这话你该跟他说。”

那头的男生握着可乐,越过操场,径直走到教官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期间还指了指她。

路知意回头再看一眼赵泉泉。

赵泉泉低着头,不说话,脸色发白。

然后,那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停下脚步。

人群是面朝东方的,初升的朝阳悬在半空,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而此刻,伴随着他的到来,投射在路知意面上身上的日光,被他完全隔绝开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了,毕竟生在南方,人均海拔有限,而她从小到大都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路雨还经常笑话她,说高原上阳光充沛,晒得她跟青稞似的疯长一气。

可那人竟然还是高出她一个头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赵泉泉不吭声,路知意只能张嘴替自己解释。

“我——”

衣服后摆被人猛地一拉。原来是身后的赵泉泉,哀求似的拼命拉她的衣角。

顿了顿,路知意又闭上了嘴。

再开口时,她说:“对不起。”

一旁的苏洋回头看了眼赵泉泉,眉头一皱,赵泉泉低头,假装没看见。

陈声拎着可乐站在那,面无表情,“路知意,是吧?”

路知意:“……是。”

他眯眼,一字一句,“看不出啊,报复心还挺重?”

“……我不是故意的。”

“你猜我信不信?”

路知意:“……”

不信。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

陈声拎着可乐,干脆利落朝操场侧门一指,“出去谈。”

路知意没出声,最后回头看了赵泉泉一眼。

赵泉泉紧咬下唇,站那没动。

苏洋推她一把,她还是不动。

路知意没说什么,收回视线,跟在陈声身后走出操场,停在台阶下。

陈声扭头看她,“有什么话,在这一并说了吧。”

路知意:“?”

想了想,她说:“刚才已经说了一遍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事情不是她做的,歉倒得不够诚恳。

陈声笑了一声,“我是说,你有什么不满,在这全发出来,免得下次我一不留神又被偷袭。可乐倒还砸不死我,万一有人丧心病狂丢煤气罐什么的——”

很有想象力。

路知意:“我没那么无聊。”

“是么。”

气氛有片刻凝滞。

眼前的男生个子很高,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漫不经心站在那,看她的眼神谈不上友好。

他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或者说,他看上去自大狂妄,从来就没打算要掩饰自己的想法。路知意几乎能轻易看明白他的念头,所有想法都清清楚楚摆在脸上。

他看着她的高原红,很轻蔑。

他扫过她极短的发,面露不屑。

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不耐烦的信号,似乎觉得跟她说话是浪费时间。

顿了顿,她说:“是。我对胸肌比我发达的小白脸没什么兴趣,所以你大可放心,除非我想不开,否则绝对不会跟你产生交集,引起你的注意,不管是用可乐,还是什么煤气瓶。”

优越惯了的人,总以为所有人都在不遗余力围绕他转。

她替赵泉泉最后一次道歉,“对不起,今天的事是个意外,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

“我还有军训,先走一步。”路知意转身走了。

陈声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

砸了人,道歉毫无诚意就算了,还反过来骂他。

因为她那句小白脸,昨晚他已经被寝室里那三个畜生嘲得丧失自尊,今天居然又来一遍?

台阶上,身姿笔直的高个女生穿着军绿色制服往上走。

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路知意。”

不疾不徐,一字一顿。

路知意脚下一停,回头,还没看清他的人,就见一道阴影当空袭来。她下意识闪躲,一个趔趄扑在台阶上,可那玩意儿还是咚的一声撞在她腰上。

那瓶可乐已经是第二次充当□□了,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她手边。

这一砸力道不大,惊吓为主。

她惊魂未定,爬起来就回头看。

准头极好的男生立在台阶下,笑容满面看着她,不紧不慢说了三个字:“扯平了。”

然后他转身走人,右手懒洋洋举到半空,比了个再见。

路知意:“……”

这个人???

她怒吼一声:“你他妈幼不幼稚?”

陈声头也不回,潇潇洒洒走天涯。

事后,书记在后台压低了声音,重重戳着陈声的胸肌,痛心疾首地要他准备好偿还一千个下蹲的债务。

戳完之后,他咬牙甩了甩手,骂了一句。

这小子,胸肌真硬,戳得他手指头疼!

陈声看一眼他,揉了揉胸,很冷静,“我都没说您袭胸,您倒反过来指责我胸不软。”

听听这话,反了天了!

书记随手拿起一旁的会议记录,握成一卷就朝他头上砸下去。

可惜年轻人每日锻炼,身体素质太好,条件反射一个侧身。

这一砸顿时落空。

反倒是书记,因为用力过猛,身体朝前一倾,眼看着重心不稳就要倒下去。

陈声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把他扶稳了。

“您老快别这么客气,我知道我的即兴演讲很精彩,可您也犯不着给我卑躬屈膝磕头下跪的,让人看了多不好。”

书记脸色发青,险些没昏过去。

他站定了,扶住一旁的墙壁,咬牙切齿又戳了陈声一下,“三千个下蹲,明天早上七点就给我去操场报道!”

陈声眨眨眼,“打个商量,一天五百个,一周做完?”

书记咆哮:“滚!”

因为接受书记训话,陈声差不多是最后几个从礼堂出来的人之一。

礼堂外,秋高气爽,几个少年倚在墙边等他。

包括陈声在内,四个男生都高高大大,托中飞院的福,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晨跑,天黑了才从操场离开。少年人立在充沛日光下,宛若几株挺拔向上的白杨。

见他面有不虞,凌书成勾起嘴角:“书记批你了?”

陈声“嗯”了一声。

一旁的张裕之一听,赶紧凑过来,“这回罚了多少个下蹲?”

见他一脸关切的神色,陈声面色稍缓,心道室友爱还是感天动地的。

“三千。”

哪知道这数字一报出来,三个少年纷纷开始怪叫。

凌书成是睁大了眼睛,一脸懊恼地骂了声操。

上一刻还一脸关切的张裕之居然喜笑颜开,哈哈哈个没完没了。

最后是素来沉稳的韩宏,朝凌书成把手一摊,“给钱。”

凌书成胡乱抓了把头发,迫不得已掏出钱夹,抽了四张粉红色钞票,两张塞进韩宏手里,两张拍在张裕之掌心。

末了,把钱包塞回裤兜,一脸郁闷地望向陈声,“赵老头不是一向疼你吗?这回你不就来了个临场发挥,他至于罚你三千下蹲?”

韩宏笑了笑,“就一个即兴演讲,当然不至于三千下蹲,但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咱们声哥是那种认罚的人?随便顶几句嘴就够把赵老头气得脑溢血了,这下蹲嘛……”

得意洋洋伸出两指,“至少两千以上。”

张裕之狗腿子一般搭只手在韩宏肩上,“还是我们人民歌唱家有先见之明。”

韩宏脸一绷,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说谁人民歌唱家?”

他最恨别人用“韩红”这个梗洗涮他。

打赌的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冷不丁听陈声悠悠插了进来。

“行啊你们,我被罚下蹲,你们还挺高兴,拿我打赌呢?”

三人:“……”

韩宏干笑两声,“这不等你等得无聊嘛,随便玩玩。走走走,赶紧的,食堂吃饭去。”

话音未落,手里的两百块,连同张裕之手里的两张钞票,被陈声轻飘飘抽走。

张裕之跳起来怪叫:“哎哎,我说声哥,生气归生气,好歹给我留一张啊!”

陈声一个人走在最前头,扬了扬手里的四张粉色薄纸,“三千个下蹲,感谢你们给我补身体了。”

另外两人嘻嘻哈哈,唯独凌书成扯着嗓门儿,反复强调:“什么你们?是我!四百块都是我的!跟他俩没半毛钱关系!你谢我一个人就成!”

新生一来,食堂顿时拥挤不少。

不光食堂,老生们现在一提起食堂澡堂电梯之类的,个个怨声载道。

陈声四人径直走到最短的队伍后方,开始排队。队伍人少,自然是因为该窗口饭菜偏贵,素来有中飞院“贵族窗口”之称。

巧的是,正排着队呢,凌书成忽然一拍陈声的肩膀,朝一旁的队伍努努下巴,“哎哎,这不是今天那个——”

尾音拉长,然后意味深长地止住。

陈声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问:“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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