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乳母说,是旷郎君把清郎君拉过来的。”冒姑尴尬的道,“这会长公主殿下好像也睡着了,旷郎君和徽娘子玩不到一起,就拉上了清郎君。”
卓昭节皱眉片刻,道:“先把他们叫过来罢。”
三个小孩子一起进来,脸色都红通通的,明显路上追逐嬉戏过,就连看着病歪歪的宁朗清也不例外。卓昭节不动声色的问:“你们怎么现在过来?可是瞒着曾祖母?”
见她开口,宁朗清立刻脸色一变,甚至于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俨然很害怕她的模样。见这情形,卓昭节心中更加不悦了。倒是宁夷旷和宁夷徽,双双靠到卓昭节膝前,争先恐后的说着话,两个人硬是说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卓昭节听了半晌才听出来.经过,和冒姑说的一样,兄妹两个各有所好,玩不到一起,宁夷旷就把玩伴瞄上了宁朗清。
卓昭节便淡笑着道:“你们就只顾自己,也不看看你们堂哥这么弱的身子骨儿,大日头下的被你们拉了跑过来?”
宁朗清似乎担心因此不能和双生子一道玩耍,忙道:“婶母,我没事的。”
宁夷旷和宁夷徽唧唧喳喳的道:“我们没被晒到,乳母给我们拿扇子遮着呢!”又说想吃果子。
卓昭节打发人去井里提上来,分与三人吃了,又看他们在跟前打闹一阵,看看辰光也差不多了,就借口宁朗清身体不好,别叫长公主担心,派人把他送回曼徊山庄。
宁夷徽倒没什么,她虽然和宁夷旷玩不到一起去,但对宁朗清这堂哥兴趣也不很大。
倒是宁夷旷颇为遗憾,还说明日再去寻宁朗清玩耍。
听着儿子的许诺,卓昭节不免有些头疼,按说自己对宁朗清虽然谈不上亲热,但也没大声呵斥过,可今日看宁朗清对自己那副畏惧的样子,说这小郎君心里没什么想法,卓昭节是不相信的。也亏得刚才没有外人在,不然还道宁朗清平常在侯府一直被打打骂骂、所以才会这么畏惧婶母呢!
何况宁朗清又比宁夷旷大了三岁,小孩子们一起玩耍,下人盯得再紧,总归难免有疏忽,万一宁朗清……还是把两人分开了好。
所以宁摇碧回来后,卓昭节就与他说起了今日的经过,道:“我看不如把鸿奴、畅娘这些孩子一起邀到一块玩耍罢?”宁夷旷也未必就多么喜欢宁朗清,只怕还是与妹妹玩不到一起,想着另寻投缘的小郎君玩耍罢了。
宁摇碧也赞成这么做,道:“明儿个你就开始发帖子,总之不能叫旷郎和清郎太亲近了,这小子被祖氏教唆过,我瞧他嘴上不说,心里对咱们这一房总归提防着,别到时候在旷郎身上使坏。”
然而还没到明日,晚上夫妇两个带着子女用饭时,忽听宁夷旷道:“父亲、母亲,堂哥好生可怜,父亲母亲何必总是不叫他出门?”
宁摇碧和卓昭节一起阴了脸,道:“这话是谁说的?”
“是堂哥悄悄和我说的。”宁夷旷仰着小脸,一脸认真道,“堂哥说父亲母亲不喜欢他,所以经常不叫他出门,这回到翠微山来,若非曾祖母接了他去曼徊山庄,说不定他还会被留在长安的。”
夫妇两个对望了一眼,宁摇碧不动声色的问:“哦,他说了这个?还说了别的不曾?”
“还说很羡慕咱们有父亲母亲疼爱。”宁夷旷怪同情的道,“父亲母亲也疼一疼堂哥罢?我瞧堂哥这么说时眼眶都红了。”
——他这儿童言无忌,伺候他的人却连腿都软了!
宁摇碧冷冷扫了眼失职的下人,按捺着性.子问:“你要父亲母亲疼爱他,可万一父亲母亲疼了他,却顾不上你了,怎么办?”
就听宁夷旷天真道:“堂哥说他身子骨儿不好,不能和我比,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等他死了,父亲母亲再疼我好了。”
“……”卓昭节深吸了口气,道,“谁教你乱说堂哥会死的话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没准还认为宁夷旷咒宁朗清早死呢!
宁夷旷道:“堂哥自己这么说的呀!他说他身体不好,指不定就会早早死了……”想了想,又道,“堂哥好像很怕母亲,之前母亲说话时,堂哥被吓得都退了一步,母亲,念着堂哥快死了,对堂哥好一点成吗?”
宁摇碧和卓昭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两人心里都是一个念头:往后是万万不能让宁朗清与这两个孩子接触了,这才一起玩了半晌,就把自己长子教导得对他同情得一塌糊涂、深信不疑,再有下次还得了?
半晌,宁摇碧难得没有回答儿子的话,而是简短的吩咐鸾奴:“话都记下来了?去告诉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