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昭节想来,卓芳华那么刚烈的性情,阮致看着温和那也是能够顶住阮家、温家两族压力也要维护对妻子的承诺宁过继不纳妾的人,即使没见过的表姐阮云端性情懦弱到了白子华那地步,但这大姑姑和大姑父哪一个是好惹的主儿?还是在阮家!
赫氏啐道:“那会人人都说她是鬼迷了心窍了!不然怎么会连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也做了出来?也亏得她赶上了大伯母那样的嫡母,念着大伯母的面子,上上下下帮着把这事情压了下来,但大姑姑也和大伯母说了,往后大房的子女一律不许到阮家去,就连五娘都差点受了牵累。”她轻蔑的道,“这两个人作下来的孽还不只如今这样呢,事后大姑姑把阮家下人梳理了一遍,打死了好几个,又把一批人发卖到了剑南、安西等荒僻之地,你说这都是什么孽?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这辈子能不能还清!”
卓昭节道:“那姜叙那边呢?我听说阮表姐是难产去的,是姜家还是?”
“是姜叙。”赫氏叹了口气,“在这件事情之前,阮表妹与姜叙还是很恩爱的,后来姜叙又被大姑父打得那么惨,姜家二老向来待阮表妹不错,他们亲自从河北赶到长安来给大姑姑、大姑父赔礼,又逼着姜叙拖着伤势给阮表妹认错,姜家老夫人还赶到大房羞辱了四娘、让大伯母把庶女看好了——这么着,阮表妹心软了,就没肯和离,原宥了姜叙,那之后呢,姜叙倒也变好了,反正一直到现在,阮表妹难产离世两年了,姜叙也一直没娶。”
赫氏说着说着就又冷笑了起来,“姜叙那是一时失足而后痛悔,他不娶多半是为了缅怀阮表妹,退一步说也是没有更合宜的闺秀,我看四娘倒是痴心妄想的以为为了她呢!这可能吗?”
卓昭节这些日子听多了阴谋,当下就问:“阮表姐生产是在阮家还是在姜家?”
“当然是在阮家。”赫氏听出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女子生产何等大事,大姑姑怎么能放心阮表姐在婆家生产?必然是要亲自照拂的。”
以卓芳华和阮致的精明,对唯一的亲生爱女那自然是什么都要考虑进来,这么来看,阮云端难产而死,看来是当真命里注定了。
卓昭节心里叹了口气,这才明白过来游氏为什么这次这样大动干戈,非要迫着大夫人把卓绛娘打发不可——这种连嫡亲表妹的夫婿都打主意的堂姐,的的确确还是早点打发出门的放心。
虽然不至于每个男子都和姜叙那么蠢,但即使卓家的女婿不受卓绛娘的勾引,可卓绛娘这样的行径也足够把卓家的脸面都丢尽了,纵然不传出去,卓家的娘子私下里在丈夫跟前也足够丢脸的。
而且卓绛娘当年做下那样的事情,算算辰光到现在也没几年,看她进进出出,说话做事,非但若无其事,如今却又要坑起了妹妹们,这堂姐的心思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歪得没边儿了。
怪道游氏一向就尊敬大夫人——上回在书房里听卓芳礼的话,应该是当初沈氏故意谋害梁氏所出的两个嫡子的子嗣,大夫人就这么中了招,以至于大房子嗣稀薄,而游氏也是大夫人汲取了教训后特意警告过,四房才能有今日这样的兴旺。
这样的恩情,等闲的事情游氏再没有不让着大夫人的,但卓绛娘这种……
卓昭节抿了抿嘴:“却不知道母亲去了能不能成。”
“必然能成的。”赫氏不屑的道,“四娘也就那么点儿脑子,不然当初又怎么做得出来去勾引姜叙这样的事情?再昏了头,也该想想那还是在阮家呢,在大姑姑的眼皮子底下去打大姑姑郎子的主意,不说品行了,单说脑子,这哪里是一般的愚蠢能够做得出来的?就是三岁小孩子偷块糖,也知道要想一想不能当着大人跟前下手!她能够闹到现在还不是仗着她是大伯母抚养长大的,大伯母疼她?”
说着赫氏声音一低,轻声道,“大伯母疼她也是因为大伯母只得大姐一个女儿,又自觉愧对了大伯,这才格外疼惜庶出的子女,咱们母亲有儿有女的又重规矩,当年这事情出来咱们母亲早在姜家老夫人上门前就要把四娘打发出门免得丢了卓家的脸了,后来大伯母病倒,咱们母亲更是看四娘不顺眼,我看这回四娘看似算计六娘,怕还是冲着七娘你来的,大约就是记恨当初母亲要她嫁出去吧,但这能怪母亲么?谁叫她自己做下来这样的事情?也亏得咱们家长辈都是宽容的,换个门风严谨些的人家,她这样的不沉了河也是这辈子都出不了家庙一步!”
“所以这会母亲过去才不理会她哭闹,惹急了母亲把她庚贴寻个人家一换,到了日子把人绑了送过去,再不容她进门,看她能怎么样!”
姑嫂两个正说着话儿,外头游氏去而复返,两人忙迎上去问起经过,果然游氏哼了一声道:“我给了四娘两个选择,要么三天之内把人家定下来,入秋之前就出门,要么就索性成全她想去做姑子,这辈子都给我死在观中不许踏出一步!”
【注】嗯,要前后对照的,提醒下,在“盛世风流在长安”卷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