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和卓芳甸并不切身相关,所以卓昭节目露杀机,飞快的思索着如何不动声色的铲除了麻折疏之时,她却还悠然的点评道:“麻折疏这个人,既然敢上京来赶考,料想才学也是有些的,其实他若是能够中了进士,出身什么的,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计较这些,但大约是在秣陵被人讥诮多了,以至于他面上不显,心中却在意得很,所以知道自己曾经有机会向游家提亲,而却因为林鹤望信誓旦旦游家只看中了宋维仪而失去这次机会——实际上他到长安来,未必寻不到比游家更好的亲事,但当时他才中举,正自春风得意,不免就想到了,是不是林鹤望表面上拿他当知交好友看,心里却实在看他不起的,毕竟你那三舅母看中了他,林鹤望却说是宋维仪,这显然是认为麻折疏没有资格与游家结亲!”
“在他平生最得意、估计还做着进士梦的时候,陈珞珈从明吉那里问到的消息,恰好捅到了他的最痛处,在麻折疏看来,林鹤望这是故意嘲弄自己,即使他也中了举,在林鹤望这样出身书香门第的士子看来他终究也不过是个商贾子弟,不配与他们并列,这发自自以为是知交好友的侮辱,你说麻折疏最恨的人,又怎么会不是林鹤望?”
兜兜转转,却是一连串阴差阳错的误会酿成了这场悲剧!
卓昭节心头一寒,道:“陈珞珈这么做,不是为了害谢娘子吗?难道她还有什么后手?”
卓芳甸道:“这就是那谢氏的好运气了,本来陈珞珈打算把谢氏拖下水顶罪的,奈何谢氏忽然跟着其表姐、表姐夫上京赶考了,她人不在秣陵,陈珞珈怎么个栽赃法?是以她只能改变计划,匆匆跟在麻折疏后面北上——毕竟她是外室,虽然麻折疏不知道她女贼的身份,却也担心未曾成婚就有外室侍妾,会影响到自己在长安攀附高门贵女,自是不会带上她和明吉的,再者陈珞珈也怕被人识破自己女贼的身份,就与麻折疏一前一后抵达长安,明吉也是她带来的——你如今可知道为什么赫氏生辰那日,你从江南带来的使女先遇见明吉,跟着,谢氏就在数个时辰后,看到陈珞珈了吧?整件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至于陈珞珈为什么会和祈国公世子混到一起,我可就不清楚了。”
“……”卓昭节思索良久,才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小姑姑是如何知道这一切、又是如此清楚的?”
“自然是有人告诉了我。”卓芳甸很爽快的道,“只不过这个人,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见宁摇碧向自己看来,卓芳甸一抿嘴,“这件事情对世子来说也不是很大,世子何必为了哄小七娘就给家父弹劾真定郡王一派的理由呢?”
她这么一说,宁摇碧不见得害怕,卓昭节却不能不为他担心,忙转开话题道:“既然小姑姑不愿意说就算了,这麻折疏确实是个威胁,如今会试还有好几个月,宋维仪因为要等我三表哥还未到长安,而麻折疏也不肯为了害他身败名裂就把自己拖下水,估计是在等宋维仪进京,亦在安排散播谣言之人,此人确实要尽早铲除!”
“这对你和世子来说不过是小事,我想你既然有了主意,接下来也用不着我了,如此,告辞,不打扰你们。”卓芳甸抚了抚腕上镯子,唇角微扬,郑重叮嘱道,“不要忘记答允我的……我等世子的好消息!”
说罢,她仍旧拿着宫扇,袅娜而去!
等她走后半晌,卓昭节才蹙紧了眉问宁摇碧:“你打算怎么做?”
宁摇碧知道她问的是拆散欧纤娘与陈子瑞一事,笑着道:“简单得很,花银子到北里……唔,北里被认出的可能太大,还是到长安附近州县里雇人罢,雇个年少美貌的小娘子,再雇上一个两个机灵懂事的顽童……”
卓昭节不明所以,道:“然后呢?”
“然后……买通大理寺,让那小娘子领着孩童去状告陈子瑞负心薄幸、始乱终弃。”宁摇碧说到此处,似想了想,道,“唔,这法子似乎不太好,毕竟用过好几次了,还是不要给唐四在这时候招惹麻烦的好,那就把动静控制得小一点……想办法冒充卓芳甸把陈子瑞约出去,再让欧纤娘领着人去撞破,反正就是寻个理由让欧纤娘退婚就是了。”
卓昭节诧异道:“欧纤娘怎么肯?陈子瑞怎么说也是个状元,何况庚贴都换了,哪里能说退就退?”
“状元算什么?”宁摇碧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忽然低头俯在她耳畔道,“若非时五哄了半晌,欧纤娘才懒得看陈子瑞一眼,更别说私下着人去山南陈家换庚贴了!”
“什么!”卓昭节一惊,低呼出声!
她举袖掩嘴,骇然道,“你……你是说?”
“嗯,卓芳甸与陈子瑞的来往,早就被我们看在眼里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之巧,卓芳甸才要预备和敏平侯吐露此事,欧纤娘就眼疾手快的截了人?这换庚贴本就是一步待用的闲棋。”宁摇碧眼中有狡黠之色,伸手捏一捏卓昭节的面颊,得意的道,“哈哈,如今可不要担心我让欧纤娘退还庚贴会中了旁人的计了?”
卓昭节一阵晕眩!
她呆了半晌才问出来:“你……不,时五他……他指使……不……欧纤娘既然这么听时五的话,那么定然也是喜欢时五的,她……她居然喜欢时五喜欢到了愿意为他去和陈子瑞换庚贴?!”
卓昭节这一刻对时采风简直达到了膜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