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讪讪的道:“大约是天性罢,我也奇怪白姐姐怎么就这样的性.子……”
“你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情我也趁机教你一教。”游氏看了她一眼,冷笑着道,“你知道章老夫人为何要纵容金燕?”
卓昭节一怔,道:“母亲不是说了吗?是因为对白姐姐失望。”
“可如今林家经得起乱吗?”游氏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白子华虽然无用,但成日里哭哭啼啼的也叫人心烦,那个金燕在个正经主子眼里也就是几十两银子的事情,章老夫人如今顾着林家郎君都来不及,今日她的憔悴你也看到了,按说这时候她最恨后院里还要勾心斗角的给她添堵,但为什么她没有理会这金燕?”
卓昭节凝眉片刻,到底她这些日子跟着赫氏打理家事,终究把从前班氏教导的许多后宅阴私、当家作主的种种手段融合起来,思虑半晌,面上露出骇然之色!
一看她神色,游氏就晓得她可算是想到了正路上去了,果然卓昭节惊骇着道:“章……章老夫人是要借这金燕之手?!”
游氏似笑非笑,道:“怎么个借手法呢?”
“章老夫人对白姐姐已经十分的不满,但林家郎君已经断了仕途的前程,林家这两代又没个官宦,未必得罪得起白家。”卓昭节举袖掩嘴,急急的说出自己的推论,“可章老夫人又很不想继续要白姐姐这媳妇……为了不得罪白家的赶走白姐姐,所以她纵容金燕这个从白家出来的陪嫁使女欺侮白姐姐,本来白姐姐身子就不好,如今担心林家郎君就更憔悴了,金燕再从中做做手脚……或者……白姐姐承受不住,与白家哭诉,章老夫人也能借口金燕乃是白姐姐的陪嫁,她不便管束,届时伏舅母心疼白姐姐,未必不会主动提出和离一事!”
游氏看着她,缓缓摇头,见卓昭节露出失望和松了一口气之色,游氏却笑了,道:“猜到了点子上,只是,你到底年少,心还不够狠,章老夫人可不一样,她要的可不是你这白姐姐和离,而是……她的命!”
卓昭节大吃一惊:“什么?”
“你还是不太了解你这白姐姐,她若是会向娘家告状的人,那金燕岂敢如此的嚣张?你二舅母的嫂子——你这白姐姐的母亲伏夫人,我也是略有所知的,那是个精明的人,我看白子华就是被她护得太好了,也不知道是怎生个护法,才惯出了这么个小祖宗!但纵然如此,白家也不会主动提出和离的,到底林郎君如今伤了容貌,白家提和离,岂不是要落个嫌弃夫婿没了前途就拂袖而去的名头?伏夫人这么想,白家其他人还要脸面、不肯的呢!”游氏嘴角微翘,冷笑着道,“白子华这小娘子,又敏感又纤弱,加上远在长安——水土不服、心疼夫婿、劳累奔波,做婆婆的忧心儿子,没有及时发现……然后一病不起,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奇怪!”
卓昭节惊讶道:“但是白家……”
“长安离秣陵远着呢,如今气候又越发的热了,再说林家现在孤儿寡母的,还要扶着媳妇的灵回秣陵多么不容易?这么迢迢的路哪怕用着冰,扶回去人也该变了形状了,没凭没据的白家难道就要开棺验尸?”游氏不屑的道,“他们纵然怀疑,也是要问白子华的陪嫁,总不能白子华死了,陪嫁也全死了吧?那样白家还不怀疑可就怪了!但下手的既然是金燕,不管她会不会被玉燕之类的揭发,总归是白家过去的人,章老夫人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白家没调教好陪嫁使女害了自己女儿——丢的是白家的脸,也动不了林家!为了白子华留下来的嫡长女,少不得,还要宽待林家!”
卓昭节想起今日见到白子华苍白憔悴的模样,禁不住按住胸口,道:“怪道白姐姐如今看着那么弱不禁风……”
“我的儿,你呀,还嫩着呢!”游氏平静无波的看着她,“你外祖母大约怕吓着了你,这些血淋淋的事情竟然没告诉你什么?你以为白子华只有忧愤而死一条路?金燕……既然是贴身使女,白子华又这样的蠢,金燕要在她饮食之类的地方动手脚,你以为……?”
“快快写信给外祖母!”卓昭节一下子跳了起来,“白姐姐若是死在长安,章老夫人又这样好的盘算,将来伏舅母能不把这帐一起记到了煊郎和游家头上?!”
游氏幽幽一叹:“信,自然要写的,只是今日你不该插手这件事情,岂不知道狗急跳墙?白子华陪嫁的贴身使女有四个,偏这金燕冒头最是明显,不管这里面有没有章老夫人的引诱与暗示,可见金燕也是个急性.子,这才几天就把事情做得如此明显,你这么一闹,自以为帮了白子华敲打她,但若这金燕足够愚蠢,很难不加快下手啊!”
卓昭节惊得跌坐榻上,吃吃道:“她怎么敢?”
“富贵动人心!”游氏看着她,“你生长富贵里自然不明白这财帛对于寻常人的意义与引诱!”
“……我明日去寻九郎,问问他的饮渊是不是还能给外祖母家送信!”卓昭节咬住唇,低声道,“若是能,饮渊……那猎隼是极快的,母亲,兰陵坊那边?”
“看白子华自己的命罢,这事咱们插不了手的。”游氏蹙了下眉,却无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