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诉完苦,安怡不厚道地偷笑起来,薛氏气得眼圈发红:“你就笑吧,你这个没良心的,明知我老实,还把我推出去,让我被你祖母当众责骂……”没忍住,掉了眼泪。 安怡忙拿帕子给她拭泪:“早说了您只管病着,不要管闲事,您不听,非得去招待她们。”薛氏哪里会是唐氏和李氏的对手? 薛氏哽咽道:“我还不是为你们考虑,纵然那安悯羞辱你们父女是错,但你得理不饶人也会被人诟病,你年龄大了,亲事还没着落,若是她们心中生恨败坏你的名声可怎么好?又有你弟弟,你爹不是想要让他进族学的?得罪了这些人,他去了不是要受气?” 总之都是一片慈母心肠罢了。安怡搂住薛氏的肩头,柔声道:“您放心,我不怕的,安愉也不怕,咱们要是硬不起来才要被人欺压瞧不起呢。” 薛氏道:“总不能就这样成仇人了吧?” 安怡道:“当然不会,但他们是必须拿出诚意来的,否则我不原谅,父亲也不会原谅!” 果然安保良怒气冲冲地由赵青扶了进来,一迭声地道:“他们送了什么东西来?立刻全部还回去!我们是穷,可也不稀罕那点破东西。” “把东西退回去,不要就一条街地追着送到他家大门上去!”安怡立即吩咐欣欣去通知崔如卿办事,转头问安保良:“爹爹怎地如此生气?可是他们大不敬?”因为田氏没来,她们女眷这边有理由生气,安保良那里却不同,好歹安保凤和安怀是去了的。 安保良冷笑道:“绕来绕去,无非是想要用宗族来压迫我罢了。不成,这事儿我非得闹到族里去不可!我倒是要瞧一瞧,这安侯府是不是还能像从前那般只手遮天!是不是还能像从前那样一呼百应?他们姓安,难道我就不姓安?” 安老太拄着拐杖进来,大声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那小畜牲不亲自上门来赔礼道歉,不吃族里的惩罚,别想我们松口!不然下次是不是谁都可以跑到我们家门前来喊着你们父女俩的名字叫骂,随意羞辱怡儿?” 薛氏立刻就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安地道:“我不是想就这样算了,我只是觉得……” “我们都知道娘是好心。”安怡体谅地捏住薛氏的手,认真道:“我是觉得,安悯闹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没弄清楚真相之前,咱们先别节外生枝。” 安保良道:“是这样的,咱们先只装委屈忿然就是了。”转头想到安侯府之所以如此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原因还是自己现在这种不上不下吊着的缘故——说是功臣,名满天下,但还是不尴不尬的七品昌黎小县令,还是个辖地都没了的。又穷又没实职,皇帝若是忘了他就只剩下名声了,名声又不能当饭吃。于是很没有安全感,赶紧拉着安怡:“明天我们去棠国公府,你可别使小子啊。” 安怡鄙夷地看着他不说话。 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当爹的了?安保良有些生气,撒开手道:“你再了不起也还是我闺女!” 但愿你始终记得这句话。安怡漾起笑容,甜蜜蜜地挽住安保良的胳膊:“不管您再穷官再小也还是我爹!” 安保良气得用力抽出手臂:“去,去,不许乌鸦嘴!赶紧改过来,不然我不饶你!” 安怡连忙改口:“不管您再富官再大也还是我爹!” 安保良得意的笑了:“孺子可教!” 安老太撇撇嘴:“这父女俩都被人骂糊涂了!”到底没能忍住,心愉快地笑了起来,眼瞅着薛氏这个不中用的儿媳妇,也就不那么碍眼了,大发善心地道:“安怡她娘也坐下吧。” 薛氏赶紧端起杯子递上去:“娘您喝水。” 安老太就坡下驴,趁势和薛氏说笑起来。 次安保良起了个大早,催着薛氏妆扮完毕就等安怡,听说安怡还没起就急匆匆地使人过来催:“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怎能这样怠慢呢?” 安怡打着呵欠道:“棠国公府不比我们家,郑王妃是要入宫哭灵的,棠国公也要当值,也要守孝。这时候肯定入宫了,咱们去也不过是扑个空罢了。不如等到下晚再去,兴许还能碰得着人。” 谢满棠挟气而去,她若是这么早就赶了去,再三番两次地上门,他岂不是更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就该晾一晾他才好,省得他再无理取闹。好吧,就算是她错了,那他也不该怀疑她和黄昭有什么,所以就是他无理取闹。 安保良气得和薛氏道:“我就说她胆子太大,没有轻重你还不当回事。棠国公府有多少事都是棠国公府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论理昨就该上门去答谢了的,拖到今已是怠慢了,不赶早去,再多走上两回,硬要拖到傍晚才去,怎能显出咱们的诚意?谢满棠是什么子?如他意便什么都好,不如意就什么都不顺眼,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她是被你们惯得不知所谓了!” 薛氏一听,有些被吓住了:“老爷这意思是说,咱们家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谢大人不如意了?” 安保良恍觉失言,咳嗽了一声,道:“没什么!你赶紧去把大丫头弄起来,把她收拾得齐整点!马上就走!” 薛氏连忙跑去把安怡从被窝里挖起来,指挥着兰嫂和欣欣等人替她收拾装扮,委婉地把安保良的话说了,小心问道:“你可是得罪谢大人了?所以才不乐意去棠国公府?” 安怡悚然一惊,的确是得罪了,可是安保良怎么知道?想起那天夜里自己猝不及防,给谢满棠一下打在伤口上疼得叫了一声,冷汗就冒了出来,肯定是给安保良知道了,安保良这一段在昌黎成担惊受怕的,眠浅易惊,这房子又不大,一准儿给他知道了。安怡的脸顿时又红又,觉得自己没脸出去见人了。 偏生薛氏是个老实人,见状立即体贴地摸上她的额头:“怎地脸这么红?可不是又发了?哎呀,好,赶紧去请大夫吧。” 安怡用力拉住薛氏,哀求道:“求您了,我真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