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兰雪儿从噩梦中惊醒,已是戌时时分,此时屋里已经昏暗起来,钰儿正把油灯点着放在窗台上。在微弱的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兰雪儿白皙的鼻子和额头上都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她此时坐在炕上,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正僵直地看着油灯那摇摆不定的蓝色火苗,她好像还没有从刚才恐怖的梦境中解脱出来。
“钰儿她娘啊,刚才可是做噩梦了吧?趴着睡觉压迫心脏,就易做恶梦的?”灯光下满脸皱纹的婆婆在用肥大的粗布衣袖给兰雪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娘亲,做啥梦啦?说出来我听听吗。”钰儿银铃般的声音给这个昏暗的老屋子顿时增添了勃勃生机。
与此同时她用两只白皙的小手撒娇地摇着娘亲的肩膀。
许久,兰雪儿才从刚才的梦境中走了出来,她一只手搂着宝贝女儿,另一只手随意拢了一下头上垂下的乱发,然后心有余悸地对身边的婆婆说道:“娘,刚才我做梦梦见钰儿他爹回来啦。”
“是吗?那可能是庚儿真的要回家来啦,八年了,该回家了,再不回来恐怕就见不到我这个老婆子啦。”提到儿子,钰儿的奶奶那双浑浊的双眼顿时一亮,说话的声音都响亮了许多。
“可是……娘,这个梦做得很是蹊跷,我担心不会是钰儿他爹出事啦?”兰雪儿心里不安地说道。
“你都梦见什么了?”钰儿的奶奶急切地问道。
兰雪儿镇定了片刻,便把刚才梦中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钰儿奶奶听完了儿媳妇讲完后,她那有些干瘪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少顷,两颗泪珠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滚落下来。
“难道是我儿真的出事了吗?庚儿的命怎么就这样苦啊。”老人哽咽地说道。
看到老人听完后竟如此悲伤,兰雪儿赶紧强装笑容道:“娘,您不要担心,我想长庚不会有事的,他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前些日子不是有人捎信来了吗,说他在古城卫所里挺好的,每天有吃有喝的,天天都在修长城,还说他已向卫所里的千户请假了,等准假了就会回来看您老人家的。”
经过兰雪儿的劝解,钰儿的奶奶情绪稳定了许多,她用肥大的衣袖擦了一下眼角上的泪水说道:“就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啦,都已经八年了,这孩子怎么就不回来呢?”
“可能今年上了秋就能回来的,回来我们一家四口过一个团圆年,多好啊?”兰雪儿有意把话题转移到了过年上。
“我也想和爹爹一起过年。”钰儿听说爹爹回来过年立马高兴的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