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原定的作战方案,此时就该发起地面进攻了。可是,那是在空军占据绝对优势、38师重火力部队完全被摧毁的情况下啊。现在,敌人的炮兵部队毫发无损,而已方一个旅团的炮兵部队却已经灰飞湮灭,土肥原再狂妄,再相信日本陆军的战力,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再发动地面进攻,那无疑于送羊入虎口……
中野这个时候心中也很着急,无他,按照日军的军规,此次天津战役一旦失败的话,土肥原固然是难逃切腹的命运,而他作为仅次于土肥原的108师要员,估计也是切腹的多。他的想法是,与其耻辱的切腹自杀不如战死疆场,因此,他见土肥原久久不能作出决定,遂大声建议道:“师团长阁下,战事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是帝国的罪人了。既如此,不如以这有罪之身决死沙场,即使失败,我想,也能给国内那些政治家提个醒,同时给我们的后辈留个失败的经验教训……”
土肥原转头瞪着他,良久,凄然道:“也只有这样了。”然后,似乎回光返照一般,他精神一振大声道:“中野君,既如此,那就让我们一起决死沙场吧。就是死也要让那些卑微的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和民族的意志是不可战胜的!”
“哈依!”
天津南郊,原第二师的驻地,新辟出来的38师指挥部里,电报声、电话铃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在一张硕大的平津军事地图前,张自忠和欧阳云、李铁书、张镇正在看着学兵师的一个叫王子林的参谋做着图上作业。
王子林是顾恋云从美国挖回来的华侨青年,是在美华侨中不多的在西点军校受过教育的军事人才。
欧阳等人是刚从任丘赶过来的,而他们此行目的并不是为了张自忠助拳,而是想和张自忠商量,要借天津这场胜仗趁势把翼东和察东等非军事区收回来。
随着小鬼子空军和炮兵的覆灭,如果关东军不加派军队的话,这一仗的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欧阳云的想法是,既然已经和日本人把脸面撕破了,那就干脆做绝。既然对方可以打着为侨民争取合法权益的旗帜进攻38师,那他们也完全可以打着为非军事区国民做主的旗号打进非军事区。至于国、日双方签署的那些狗屁协议,他们现在是地方军阀,完全可以将之视为耳旁风。
欧阳云的这个提议很大胆,同时,诱惑力也足够,一旦能够达成,那天津等于多了一道屏障,如此,张自忠怎么能不动心呢。当然,这一切能不能达成还要看日本人的意思,他们现在想的,正是如何才能逼迫日本人就范。
“来个十面埋伏怎么样?”张镇沉吟了一会说。
学兵军现任几个高层中,欧阳云属于标准的杂家,什么都懂一点,但是什么都不精,而他最让张镇以及国内那些政治家侧目的,则是他对于人心的洞悉和掌控能力,这也是几乎所有和他接触不深的人以为他是gcd的主要原因;李铁书,则是标准的军人,这种标准不仅体现在他的作战思想上,而且还体现在他的为人上,如果说欧阳云经常在学兵军中唱红脸的话,那他就是唱白脸的,归结到底,李铁书是学兵军中打仗最喜欢走样板化路线的;再说吉星文,许是因为西北军独特的人文魅力,深受冯大帅带兵思想影响的他,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带兵指导思想上,都巍然有古风,是最喜欢按照儒家思想准则来要求自己和部下的人;与前面三人不同,张镇又是个另类,许是因为之前担任的宪一团团长属于比较特殊的职位,接触的阴暗面比较多,因此,虽然表面上他是一丝不苟的、喜欢走正统路线,但是当遇到重大问题的时候,他却最喜欢剑走偏锋,往往能收到奇效。
“十面埋伏?”众人皆看着他。
张镇笑笑说:“现在,土肥原能够倚仗的航空兵已经折了翅膀,想来,如果南次郎不调援兵的话,它们是再也飞不起来了。而他们的大炮现在也已经损失殆尽,算起来他们还能够倚仗的就是那些坦克了,不过,有了反坦克营的存在,我想即使不能将它们全歼,阻止其发挥应有的战略作用还是能够办到的。再者,即使反坦克营扛不住,我们的重炮也能够给予其打击。站在土肥原的角度,我想他现在应该感到骑虎难下了。按照日本人的个性,这种情势下,让他向关东军司令部甚至是日本军部求援是不可能的,或许,他们会破釜沉舟和我们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