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是南阳郡北方重镇,距离宛城一百八十里。 向西可进入洛阳,向东可进入韩国,北上可抵荥阳,南下可通荆楚,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项梁于昨日傍晚率部抵达了鲁阳城外,与提前抵达的先锋部队会合,扎下大营。 鉴于伊阙境内的秦军多达二十万,统兵主将又是善于打歼灭战的白起,项梁不敢轻举妄动,一面派遣大批斥候分头潜入秦国刺探情报,一面等候其他各路援军陆续抵达。 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项羽见叔父率领的主力大军抵达,求战欲望空前强烈,带着季布、钟离昧、虞子期三员大将来见项梁,请求向伊阙进军,主动寻找秦军决战。 “十万将士惨死在白起手下,血渍未干。如今我大军既已集结完毕,岂能畏敌如虎,畏缩不前?侄儿愿做前锋,率部深入伊阙境内寻找楚军决战,斩白起首级祭奠十万亡魂!” 项羽高大的身躯对着居中端坐的主将项梁长揖到地,言辞激昂。 项梁伸手整理了下画在竹简上的地图,抬起头来和颜悦色的望着项羽,柔声道:“项藉啊,嫉恶如仇,忠肝义胆是你的优点,但也容易让你暴躁动怒,凭意气用事。为将者必须审时度势,以大局为重,绝不能刚愎自用。” 项羽对叔父的教诲并不是太认同,但当着满帐将校的面也没有反驳这个一手把自己带大的叔父,只是郁闷的道:“叔父的话侄儿谨记在心,只是十万将士喋血伊阙,仇敌近在咫尺,我们却畏首畏尾,只怕有损军威,堕我士气!” 项梁轻抚胡须笑道:“羽儿直管放心,等你祖父与斗伯比将军率领的大军抵达之后,我大楚就向秦国发起进攻。两强交战,势必旷日持久,不必急于一时!” 就在这时,守门的军候来报:“启禀将军,唐公的使者在门外求见。” 项梁立即召见使者问询来意,得知方离邀请自己入鲁阳赴筵,当即一口允诺:“多谢唐公的盛情,劳烦使者回城告知唐公,项梁稍后便到。” 唐国使者前脚刚走,虞子期就向项梁力荐:“将军,楚唐联盟我们楚国是上邦,唐国是附从国,况且我大军远征而来,帮着唐国抵御秦军,按照道理方离应该亲自来看你。我看将军就在大营中不动,派人召唤方离来大营相会,也好让方离知道谁是主谁是从!” “放肆!” 项梁怒拍桌案,叱责一声,“你既知楚唐现在是联盟关系,唐公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乱叫的?若是我大楚主公在此,自然应该让唐公前来拜会。但梁只是一个中将军,便是家父在此也不可倨傲,以免失了礼节。给我速速退下,再敢乱语,定然治罪!” 虞子期撞了一个钉子,羞得面红耳赤,只好悻悻的告退。 项梁卸掉甲胄,换上正装,吩咐项羽陪同,带了一百余骑出了营门直奔鲁阳城而去。 季布、钟离昧、虞子期等人一直送到营门外,见项梁去的远了,季布这才笑着转身在虞子期胸口捅了一拳:“子期兄,唐公马上就是你的妹夫了,你这个大舅兄为何处处与他作对?” 虞子期冷哼一声:“哼……我虞子期又岂是贪慕权势之人?这方离玩弄阴谋诡计吞并虢虞二国,又用小伎俩骗的妙戈芳心,分明就是卑鄙小人,纵然将来他做了王,我也不会正眼瞧他!” “哈哈……子期兄你还真是轴!” 季布大笑着拍了拍虞子期的肩膀,宽慰道:“风月场上的诡计不是诡计,这叫做情趣!等回到郢都你跟着我多逛逛勾栏青楼,慢慢的就学会泡女人的手段了。” 钟离昧也在旁边跟着揶揄:“我看子期他是舍不得把漂亮的妹子嫁到远方,就像父亲舍不得女儿出嫁一般。” “无聊!” 虞子期挥挥手,郁闷的转身离去,“我已经告诉申伯了,妙戈出嫁的时候一件嫁妆也不会陪送。” 季布与钟离昧相识大笑,各自摇头道:“哈哈……子期这个家伙想要控制妹子简直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啊!” 楚军大营距离鲁阳不过十几里路程,项梁叔侄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抵达了鲁阳南城门。 方离早就派简雍与鲁阳县令在城门口迎接,见了项梁上前施礼:“吾等奉了主公命令已经等候项将军多时,请快快进城!” 在简雍的带领下,项梁与项羽很快来到县衙与方离相见,“楚将项梁拜见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