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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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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家出门,柳月又走到我身边,说:“省委书记的稿子其实好弄,有讲话稿,最难缠的是市里这二位,特别是这个人大主任,以前就对你有看法,这两天估计对你情绪也不低,呵呵……你要多注意点!”

我笑了:“嗯……”

柳月冲我莞尔一笑:“青年,去吧,战斗开始了!”

柳月轻松和充满信任的目光让我很自信,很放松。

上午各代表团分组审议政府工作报告,省委书记亲自参加了江海代表团的审议和分组讨论,代表团会议室记者席同时出现了两套采访队伍,一套是省里的,一套是我们三个人,江海的。

省里的记者都很牛逼,对我们市里的一般都是俯视的目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电视台的新闻部主任向搭讪一下省电视台的记者,媚笑着套近乎,人家却根本不点胡他,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我在旁边心里暗笑,有些幸灾乐祸,你巴结什么啊,有什么鸟用,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我对省里的记者们干脆就当没看见,只顾埋头干自己的活。

省里的记者对我们很冷淡傲慢,见了柳月却都是毕恭毕敬,礼遇有加,一口一个“柳姐!”看来柳月在省委宣传部的时候他们都是认识和熟悉的。

正如柳月所说,市委书记和人大主任果然没有讲话稿,只是在跟前摊开了一个小笔记本,偶尔看一下笔记本,大都是口头脱稿发言。我明白,在省委书记跟前,二位都想表现一下,可以理解。

市委书记和人大主任的发言都不长,但是比较精炼,看来我是要替他们发挥一下了。

接下来几位代表发言,内容基本一致,无非都是听了政府工作报告很受教育,很受启发,很受鼓舞,学到了很多东西之类的,又都说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学好会议精神,把会议精神带回去,传达给广大群众。好像代表们来这里不是参政的,是来学习的。

接下来是省委书记的发言,代表们都拿起笔认真记录,看起来不像是审议政府工作报告,倒是像听领导训示讲话。

一个上午的审议就这样结束了,省委书记足足讲了1个小时。

午饭后,我要开始写稿了,下午的会议是集体大会,参照会议议程报道就可以,下午会议的内容我早就已经有了,包括主席台的就坐人名单和排名。

柳月对我说:“我房间里昨天专门要了一台电脑,还有打印机,你到我房间去写稿子好了,我下午带电视和广播记者去会场,如果有什么变动,会告诉你的!”

柳月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让我在她房间写稿。

“中午有2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可以休息一下再写!”柳月说。

“不用,我现在就开工,不累和不困!”我说。

柳月笑了,给我倒了一杯水:“那好吧,我小憩一会!”

我说:“那我打字的声音不会影响你休息吗?”

柳月说:“不会,我就当是一首音乐听好了,呵呵……”

然后,我开始工作,柳月脱了外套,躺在床上小憩。

坐在柳月的房间里写稿,我的心里有些异样,想起了人民日报副总编来江海的那次,那次,我在房间里写稿,柳月在我旁边陪我。还有,那次,我和柳月在房间里写稿前和写稿后的激晴往事……

往事晴儿,打动我的心,激烈我的情怀,我的心不由有些悸动,扭头看了一眼柳月,柳月正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睡了。

我收起心里的浮躁,开始集中精力打字写稿。

工作起来,我就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脑子里只有写稿的内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见柳月在床上坐起来,说:“进展如何了?”

我头也没回:“正在进行时!”

“嗯……那我去会场了,时间到了,”柳月站起来说:“下午我会尽量早回来的,你写你的好了,不要着急!”

“嗯……”我继续打字,脑子不想分心。

柳月见状,没有再说话,轻轻拿起我的水杯,给我换了一杯热茶,然后悄悄出了房间,关好房门。

我喝了一口柳月为我泡的茶,余味晴儿,又继续全身心投入写稿。

到下午3点,我全部写完了三篇稿子,认真校对了一遍,然后答打印出来,订好。

完工了,我心里一阵轻松,舒展筋骨,身体往后一仰,倒在床上,伸开胳膊放松。

仰面呆呆看着天花板,我鼻孔里涌进淡淡的茉莉花香,这是中午柳月在床上留下的身体的味道。

我突然翻身,趴到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紧紧抱住枕头,用力嗅着柳月的味道……

良久,我坐起来,愣愣地看着柳月的床铺发呆,觉得自己他妈的有些变态心理。

我低头看着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开心的柳月搂着欢笑的妮妮,旁边站着同样欢乐的柳建国,背景是那座白色的二层小楼,还有那冬季里依然苍翠的松林。无疑,这是春节期间照的。

看着这一家人的幸福和甜蜜,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柳月拥有一个平常女人没有的魅力美丽、教养气质、才华还有坎坷的生活经历,可是,她却不曾拥有一个普通女人所拥有的亲情爱情和家庭以及父爱母爱,她很富有,又很贫穷。

我拿起相框,端详着照片上的三个人,品味着他们的快乐和幸福,感到一阵宽慰。

随手翻过去看背面,相框背后有一行字,我仔细看:泪不敢流,让命运牵引着我南北西东,看世间悲欢离合难分难舍,而我在为谁守候?

柳月的字体,这无疑是柳月写下来的。

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将相框放回原处。

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柳月的私人化妆用品,这些东西曾经是我所熟悉的,可是,现在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在抽屉里,还有一个软盘,3.5英寸软盘。

我看着那软盘,心中突然一动,拿出软盘,坐到电脑前面,插进去,打开,里面有很多文件,其中一个文件名字是:西京随笔。

我毫不犹豫打开这个文件,开头的日期是昨天,这一定是柳月昨晚写的东西了。

我咬咬牙,站起来回身快速将房门锁死,回来坐下开始看柳月的西京随笔:

昨晚,我又来到了西京那熟悉的夜市,那熟悉的地方,和他一起。

鬼使神差,旧地重游,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西京这么大,躲避色鬼领导,可以有很多地方,可是,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

眼前的一切仿佛往日重现,我和他竟然又站在了我当初热烈主动亲吻他的地方。还是我们两个人,不同的是,物是人非!我还是我,而他,已经为人夫。

站在那里,我的心不由有些悸动,我的心起起落落,我不由泪流满面……

他抱了我,吻了我,在我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抱的那样紧,那样有力,吻地那么真切,那么柔情,那么火热……而我,竟然没有立刻拒绝,没有立刻挣脱……

当我推开他,看着他黯然和痛苦的眼神,我的心在流泪,可是,我只能推开他,我必须这么做,而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冒失了,失去理智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深深地痛着……

我知道,我和他,我已经没有了资格,他同样也没有了资格,不管我们的心中是如何想的,不管我们的心中到底对对方有多深的眷恋和情感,我必须面对现实。我心里深深歉疚着,对他,对她。

或许我无意中的举动和表现误导了他,或许我不经意的语言和表情鼓励了他,或许我自觉不自觉的目光和眼神引诱了他,使他的心里泛起了往事的波澜,涌起了无法自制的莽动。

我知道,我应该远离他,我应该让他没有任何机会,我应该让他处于绝望,我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个人嫁了,那样,他就彻底没有了指望和念想,就会一心一意去对待她。而她,也不会再对我有如许多的猜疑和忌恨。

可是,我无法做到让自己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我已经错了一次婚姻,难道,我还要再错一次?我违背着自己的原则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我会很受伤,而他,会更受伤,这不仅仅是对我自己身体的抛弃,也是对我心底里那份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情感的摒弃和背叛。

所以,我无数次想,我可以忍住孤独,可以忍住寂寞,可以伤悲自己,就一个人自己走下去,带着我的妮妮走完这一生,我也不想玷污和背弃自己心中这份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情感。

我要说服自己,我要控制自己,我要把持住自己,既不能让我们肉体出轨,也不能让他精神出轨,我不能对不起她,她是那么无辜,那么单纯,那么地爱着他,我应该祝福他们,成全他们,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之间感情淡化分裂的诱发因子……

看到这里,我的心不由颤抖起来。

452做起来却是那么难

看到这里,我的心不由颤抖起来。

平静了下,我继续往下看:

想起来说起来是那么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那么难,我无比坚强的外表和内心在他面前却往往支离破碎,虽然我一再提示自己要挺住,要坚定,可是,人真的有时候难以战胜自己,我总是在他面前时而迷失。每一次迷离和迷失,总会让我痛悔让我愧疚,我知道自己应该安静地走开,默默地走开,远远地走开,可是,为什么却总是难以把握自己的头脑,自己的心地?为什么?

做人真的好难,控制自己的情感,更难!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去伤害他们,可是,我竟然无法控制自己,一次次犯了错,虽然她不知道,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必须要控制住我自己!

或许,我真的该接受杨哥,这样,对大家或许都好,他彻底绝望自己的思绪,我彻底埋葬自己的心灵,小许彻底放宽了心,杨哥终于实现了心愿……毕竟,杨哥是真心对我的,毕竟,杨哥一直在苦苦等我,虽然我强逼他去和黄莺接触,可是,结果又怎样呢?我自己不愿意勉强自己的感情,却强迫他去接受别人的爱情,我这又算是什么呢?

可是,如果我真的和杨哥在一起,我的内心能真正接受吗?我如何在深夜里面对自己心底里那份真挚的情感?我能不能不让自己去拷问裕望之外的灵魂?我如何还能面对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我如何还能去看着他见到我时候那纯真开心的笑容?难道,为了大家都开心放心,我必须要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我必须要舍弃自己的灵魂去迁就别人?难道我就不能一个人走完这一生?难道我就不能让自己的心底保留一份永恒的真爱?

难,难!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你可以拥有爱,但不要执著,因为分离是必然的。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你永远要感谢给你逆境的众生,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可是,我知道,他不坏,他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好,那么好……

张兰曾经告诉我:懂爱的女人通常输得很惨,爱情本来就是残忍的,胜者为王。感情可以转帐,婚姻可以随时冻结,激晴可以透支,爱情善价而沽。今天的长相厮守,只是尽力而为而已。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爱只是刹那间感觉,爱过了,即使失去了,也不要伤心,谁也没有注定要爱谁一辈子,自爱才最重要。我却想不明白,什么叫自爱?怎样才能自爱?

看过这样一段话:爱一个人,明明知道他的不好,却丝毫不会在意;明明知道比他好的还有很多,却只会倾心于他。真正的爱一个人,就会淡然贫贱,安然进退,就会和他用一个频率呼吸,用一个节奏心跳,就会用自己的寂寞驱赶他的寂寞,用自己的孤独温暖他的孤独。青春是留不住的,如果青春里有爱,它就不虚度。

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谈爱,我已经失去了谈论爱情的资本,我的青春正在逝去,再艳丽年轻的容颜和掩不住岁月的痕迹,我没有选择,我只能自己在深夜里默默翻起心底里的往事,在那里去品味逝去的欢乐和幸福还有甜蜜,只有在那时,我才能找到自我。白天里,我还是要带着乐观和欢笑,去应付这世间的种种烦恼和琐屑,种种亦真亦假的面孔。

和宋明正谈完话回来,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唉……

宋明正今晚打着孩子的名义和我谈话,杨哥打着喝茶的名义和他谈话,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我知道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是,主动权不在他们手里,我的命运,我自己把握,难道,我就不能为自己活着?难道,我就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活?难道,我就必须要为了别人而背弃自己的原则?难道,我就不能战胜自己,不让他和我再出枝节?

世上最心痛的距离,不是你冷漠的说你已不在意,而是你放手了,我却永远活在遗憾里,不能忘记!世上最心痛的距离,不是我活在遗憾里,不能忘记,而是你始终不懂我的悲哀,不明白我内心的孤寂!世上最心痛的距离,不是你不懂我的悲哀,不明白我的孤寂,而是我即使痛彻心扉,也不能放声哭泣!爱总是会使人们有太多期许:希望长久,希望不会分别,希望占有和实现。而最终只是觉得有些许厌倦,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爱情就是这样,有些人会慢慢遗落在岁月的风尘里,哭过,笑过,吵过,闹过,再恋恋不舍也都只是曾经。是的,只是曾经,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我不应该再有梦,即使在深夜里孤寂的时候,也不应该有梦……

杨哥昨晚和他摊牌赝品小表弟,无疑是在发出一个信号,不仅是对他,而是对我,在提醒我,那么,我到底该何去何从?我是否该给杨哥一个回馈的信号?

我倔强,我自私,我贪婪,我却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屈就自己!

矛盾啊,纠结!痛苦啊,烦恼!

索性,不想了,睡去!睡去!两眼一闭,让一切都见鬼去吧!”

我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冒汗,柳月开始盘算和杨哥了,柳月的内心竟然是如此的痛苦和纠结,如此的矛盾和烦忧,比我想象的还要甚!

我脑袋木木的,呆呆坐在电脑前发怔。

正在这时,传来开房门的声音,柳月回来了。

我反锁了门,柳月推不开,就敲门:“小兔儿乖乖,狼外婆回来了,开门哪!”

我忙将软盘抽出放回床头柜抽屉,去给柳月开门。

柳月笑嘻嘻地进来,看我满头是汗,说:“怎么了?房间里这么热吗?看你满头大汗!”

“唔……可能吧……”我说。

柳月笑了笑:“下午会议的议程没有改动,你那稿子不用改了,就这么样就可以,对了,这三个领导的发言新闻稿写完了吗?”

我将稿子递给柳月:“写完了,你看看!”

柳月接过来稿子,坐在床沿,认真看起来。

我坐在旁边默默端起杯子喝茶。

三篇稿子柳月足足看了30分钟,看完后,柳月站起来:“行,没问题,我去找秘书长签字!”

说完,柳月出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柳月回来了。

“怎么样?通过了?”我说。

柳月皱了下眉头:“两个书记的稿子通过了,人大主任的这个,秘书长不签字,说人大主任吩咐了,他要亲自看稿子签字,让我去找人大主任……”

我说:“我和你一起去,我是写稿人,一起去他也说不出什么!”

柳月点点头:“好吧,走!”

我和柳月一起去了人大主任的房间,柳月在前,我在后。

人大主任正穿着拖鞋坐在沙发上喝茶,看见柳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哎哟……我的美女部长来了,来,快进来!”

接着,人大主任就看见了我,眉头皱了皱:“哦……你也来了!”

“老领导,江主任写的稿子,秘书长说要您亲自审稿,这不,我叫上他一起来了,您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提出来,现场修改!”柳月笑着说。

“嗯……”人大主任点点头接过稿子,对柳月说:“坐吧!”

人大主任示意柳月坐,却不说让我坐,我知道此刻我在他眼里是不受欢迎的人,领导都是这样,打着工作的名义找女部下的时候,是很讨厌其他人在旁边的。我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柳月坐下来,冲我说:“江主任,你也坐!”

人大主任带上老花镜,低下头准备看稿子,同时两眼从老花镜上面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架势很像一只老狐狸。

我毕恭毕敬地挺直腰板做好,心里想,妈的,在这里你是个大领导,神气活现,要是在社会上外面遇到你,说不定把你这个糟老头子当个老嫖客,一脚踢死你!

过了一会,人大主任抬起头,摘下老花镜,看着我,将手里的稿子抖了抖,嗓门提高了两个分贝:“你这个稿子是怎么写的?你这个记者,怎么就没有长进?怎么干的新闻部主任?以前你就犯过错误,后来啸天告诉我说你进步很快,就是这么进步的?你看看你写的这个稿子,一点政治高度都没有,我看你,是徒有虚名!这个马啸天,用人就是糊涂!”

我心一跳,忙说:“主任,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柳月也说:“老领导,您别发火,慢慢说,怎么回事?”

人大主任说:“我的发言没有政治高度,这哪里是一个人大主任的发言,这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公社书记的发言,我看你这个记者,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我忙说:“可是,这确实是您的发言啊,我是按照录音整理的,还给加上了一些您没讲的!”

柳月也笑着说:“是啊,老领导,我认真仔细看了这稿子,还可以啊,您说的政治高度是指……”

人大主任冷眼看了我一下,然后说:“我说你这个记者不懂政治,你还越发不懂了,搬出我的讲话录音来和我犟嘴了……怎么着,我说说你还不服气?”

我勉强笑着:“主任,我服气,我哪里敢不服气呢,您慢慢说,我哪里不对,我再改!”

人大主任说:“就你这个素质的,还能改好?你出去吧,这稿子,我和小柳一起琢磨琢磨……”

我明白了,这狗日的是找借口想撵我出去,想和柳月单独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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