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朱贵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细微的汗滴來道:“要不明天请他们一宴,让后劝他们下山去算了。”
“生辰纲呢?”
“人家带來,自然还由人家带走。我们只是送了他们出去,让他们另寻安身之处。”朱贵说道。
王伦摇摇头道:“如何能送人家走,今日你们又不是沒有瞧见,宴席上我已经收了人家一箱金银,若是撵了人家下山,这箱金银还得换了,你叫我如何忍心再拿得出手來?!”
朱贵听到这里,一道冷汗顺着背脊留了下去,试探着问道:“那……大哥打算怎么办?”
王伦沉默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眼,只有右手的五指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抬起食指來轻轻叩击着桌面。
宋万和杜千相互对望一眼,再满额虚汗的朱贵,三人再将迟疑的目光落在王伦身上。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犹如睡熟的王伦突然睁开眼來。
三人瞧着赶紧小声叫了一声:“大哥。”
“朱贵说的对,明日要好好的宴请他们。朱贵,今夜你安排着多杀几头牛,明日好好张罗一大席酒宴,去山寨地窖里取二十坛子最好的酒來,我要最后好好款待他们。”王伦说着不禁眉飞色舞起來,道:“也让全山寨的喽啰们瞧瞧,晓得我这当家也大度的很!”
朱贵一听心道:莫非是大哥今日改过了自己不成。于是面露欢喜地道:“大哥既然觉得我说的对,那我就去差人连夜准备,明日吃了这顿,便送他们下山。”
“不是下山……”
“不……不是下山?”
“送。他。们。上。路!”王伦一字一句地说道,嘴边不禁多带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大哥的意思我懂了,既然这般,我倒觉得不必那般铺张,就趁着今夜点起一支**香來,我带上一彪人马,快刀乱麻地各个将他们做了,然后抛入水泊里头去,不待明日天亮就能做的漂漂亮亮,到时候,生辰纲一样是咱们的。”宋万嘴巴不停说得眉飞色舞,把这杀人的事说的犹如家长里短一般自然。
“哼----!”王伦冷笑了一声道:“这班人马非同小可,你当他们是什么傻瓜么,如果连你都能暗算得了他们,那生辰纲就不会落在人家手里了。”王伦顿了一下,正了正面色道:“晁盖等人一定会有人守夜,更会安排一彪人马小心提防,如果他们更厉害些,说不得现在已经布下了一个圈套,就等着你点起那**香來呢,到时候,抓了你的把柄,攻下这山寨來,反倒咱们还得來背江湖上的唾骂。”
“大哥英明!”宋万道。
王伦沒有理会宋万,而是着挂满汗粒的朱贵吩咐道:“朱贵,明日将宴席就摆在忠义堂上,來,你。”说着王伦一招手,叫朱贵靠到近前。
朱贵拿袖口抹了一把额上豆大的汗滴,但是背上的水珠却像是群蛇乱窜似的淌过了脊背。朱贵靠近了王伦,只见王伦用手沾了茶水,在面前的桌面演画起來。
“这里是聚义厅的大门方向,这八桌分东西南北两两安置,而在这八桌之中放一大桌,此外用山水屏风将聚义厅两侧挡起來,明日差两班鼓乐各占一边。”王伦说道这里,又转过脸來安顿宋万道:“宋万,你明日挑厉害的头目,分别将这八座坐了,每桌八人,将刀刃都藏在桌面下的机关里,你今夜就去准备,明日以举杯为号,我若掷杯于地,这些的人便要从四方杀起,若是慢上一拍,你我就先死了。”
宋万听了赶紧双手抱拳,领命应了。
王伦这时候又对杜千道:“杜千,你也准备一班人马,要功底扎实,臂力过人的喽啰,选一百人來,明日带了鬼头刀,一分为二尽数藏在那鼓乐之后,听我言语号令便一起杀出來,此外在屋檐之上也要埋伏一支人马,带上强弓劲孥,万一那伙人杀一条血路逃出殿去,除了自己人外,一律乱箭射死。明日山寨要大宴宾客,这事非同小可,还须安排一支兵马在宴会开始之后,潜伏在聚义厅外,一旦厅内有什么意外,需须臾之内杀将出來以供调遣,这些统统都由你杜千來办。”
杜千也应声领了命。
“朱贵,明日上菜也万万主意,在中间那席是晁盖等人坐的地方,上菜下药可要分外仔细些,奇数上的菜下药,偶数上的菜不上,依次顺时针摆放,第一盘记得要放在晁盖的正面來。”王伦说道这里,听朱贵也一一应了,便沒有再说话,而是拿指尖一下一下扣击着桌面,心里将这事从前到后想了一遍,觉得沒有什么破绽,便笑了一笑,道:“那就这样做吧,切记一切小心行事,莫要走漏了风声。”
三人应了,便在王伦的一挥手之下,皆都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