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士介,你看看将此事拟个章法出来,过几日报到衙署!”
下属是干什么的?
就是为上官背黑锅的,或许这个主意是朱明忠自己的,但是他并不介意让其它人去“领功”,之所以让郑侠如“领功”,是因为他是盐运使,至于朱明忠自己……还不需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揽在身上,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有时候,由下属适当“背”一下,也是为官之道。
财富不过只是一把盐……
从此之后,再也不可能再出现于扬州了,看着面色似有些不太自然的郑侠如,朱明忠心底暗自想到。
“引岸专商”本身就不合理,而最大的不合理,就是把盐利尽归商人,而不是国家。而可笑的是这种不合理,居然被沿用了三百余年,直至民国时期才随着“方场征收”的推行,而慢慢的成为历史。现在,是时候废除这一不合理制度了。
“下官明白!”
尽管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但是郑侠如仍然点头称是,但是心中的苦楚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就在他的心底五味杂阵之时,却又听经略说道。
“不过,虽是如此,这盐商的生计,朱某也不是不曾考虑过……”
放下手中的茶杯,朱明忠继续说道。
“士介,想来你应该知道,在清河现在已经建成了水力纱厂,每日出纱甚巨,一机日夜出纱等于百工所出,一厂所出不下数万妇人纺出纱线,而且纱厂所出纱线价格低廉,不及土纱三分之二,此等厂纱必定会大行其道,取代价格高昂的土纱更是势在必然……”
大棒加胡萝卜!
废除“引岸专商”是大棒,而这纱厂就是是胡萝卜,既然夺了人家的生计,自然要给他们创造一个生计,当然,更重要的是,朱明忠需要将这些盐商转化成江北资本集团的一部分,他们也是最容易转化的一批人。
毕竟相比于清河的“官营资本”,资本丰富的扬州盐商是最容易转化成资本集团的一群人,通过利益共享让他们成为江北政府的拥护者而不是敌人。
当然,在这些盐商将资本注入新兴的纱厂、织布等资本企业的同时,官府可以征收更多的税收,而且他们的这种投资,势必会带动清河的机器制造以及未来江北的机械制造业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开启工业革命的大门。对于这些潜在的力量,朱明忠自然不会视若无睹。
“嗯,至于他们捐纳的这些银两……”
沉思片刻,尽管有些不舍,但是朱明忠仍然说道。
“按名单返还给他们,若是有人不愿收回的话,那就作为工厂企业的股本,发给他们股票。”
现在官府手里也没有什么闲钱啊!
尽管官库之中凭着对扬州盐商的抄家,得到一笔巨款,可那笔钱总有他们的用处,眼下,这笔“意外之财”对于江北来说,可以办成不知多少大事,建厂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在“通海裕国”得到郑成功首肯的情况下,江北需要建造更多的商船,以便展开更大规模的对外贸易,通过对外贸易补贴财政。
当然,如果这笔钱作为股本的话,还可以起到“引导”的作用,引导这些盐商把资本投入到工商企业之中,而不像过去一般投入到铺张浪费里。
几乎是在经略的话声刚落,郑侠如便从其加重口气的“股本”中,听明白了经略的意思,这笔钱看似退了,可实际上——经略压根就没有退的意思。
知道了经略的意思,郑侠如自然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所谓的“退还”不过只是名义上,至于这股本嘛……谁还会当成个事?毕竟,直到现在,那城墙上还有上百个晋籍盐商的脑袋还吊在笼子里,若非是如此,这些人又怎么可能那么主动的踊跃的在经略大婚时献出这样的重礼?
又对其它的事情作了一番叮嘱之后,最后,在郑侠如准备靠退的时候,朱明忠似无意的随口问道。
“士介,我的那位故友,现在安置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