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地开着车,穿出大山,驶过公路,逆行进人来人往的县城。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我匆忙跳下车;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那是我母亲的声音,那么清晰,却又那么冰凉刺骨。
我几乎是麻木地,横冲直撞地,跑进门诊楼。
医院的走廊里,我妈、二叔,还有一群医生护士,他们围在急救床旁边;那上面,躺着我父亲。
“请病人家属稳定情绪,病人还有一口气,请不要阻拦我们施救!”一个戴口罩的医生,一边掰着我妈紧攥病床的手,一边焦急说道。
我冲过去,把我妈拽开;那个时候,她已经失去理智了。
父亲的病危,蓝姐的生死未卜;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这个乡下女人能承受的。
医生推着病床,把父亲送进了急救室;我妈摊在我怀里,早已泣不成声。
我抱着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
爸,你的命硬,一定不会有事的!
姐,你那么善良,老天不会就这么抛下你的!
闭上眼,我紧紧搂着母亲,想用自己身上残缺的温度,来温暖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直到现在,每当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都感觉人的一生,是苍凉的、无助的。
一个美好的家庭,顷刻之间,支离破碎。
那种痛苦,倾尽一生,也无法忘记!
大概是三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
二叔赶忙去问,“医生,我哥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长长舒了口气,“好险!活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兴奋,却又笑不出来;我父亲,本就应该活着的,他不该遭这份罪的。
还有蓝姐,她被杨东林抓走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
夏雨和蓝姐,长得那么像,杨东林会不会想到些什么?
他一定是想到什么了,否则也不会把蓝姐抓走。
那个时候,我只是猜测;猜测杨东林,会逼问蓝姐,夏雨到底是不是他女儿。
杨东林的心魔,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后人;而今,如果一旦确定了夏雨的身份,那么夏雨,必定会活在杨东林的阴影下。
而蓝姐,长得又那么漂亮,还是夏雨的母亲;杨东林这个混蛋,占有欲那么强,他一定不会放过蓝姐的吧?!
几天后,真没想到,我的猜测,竟然完全应验了!那是我一生的痛,一生的悔恨!
我想,如果不是小姑,不是大磊;如果我早点带他们离开,事情就不会这样。
我为什么要去救那个小姑,她该死!真的该死!!!
可这世间,永远都没有如果;时光,也从不会倒流。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父亲醒了。
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呼喊蓝姐的名字。
他说他是罪人,没能保护好夏蓝;他对不起我,更对不起丫头。
我抿着嘴,忧伤地看着我父亲,“爸,别再想了,不怪你!我才是罪人,坑害蓝姐的罪人!”
那时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蓝姐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杨东林相见。
是我害了她,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把她拉进了痛苦的深渊。
我爸脸色蜡黄,浑身虚的要命。
但他还是咬着牙,抓着我的手说,“王宇,一定要把丫头找回来!她是你的妻子,是咱们王家的媳妇!”
我抿着眼泪,坚定地看着我父亲;那个时候,我不再去想,杨东林到底有多么强大;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救出蓝姐,打败那个混蛋!
两天后,父亲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二叔早先就报了警,而警察,到现在才来录口供。
我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不是一般的复杂!
警察问了他们当时的情形。
我母亲说,那帮人原来是要找小宇的;可当一个断手的人,看见小蓝之后,立刻改变了主意,直接叫人抓了小蓝。
听到这里,我就已经知道,杨东林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那时候,再留在老家,也无济于事了。
我给母亲留了些钱,匆匆道别,便踏上了返程的路。
海城,这个绝望之都,我王宇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