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柳贞吉就想也不想地点了头。
于是,周容浚仰起了头,抬起头看着上方就笑了起来。
她吧,细究起来,也没多百依百顺。
有很多人能为他做到的事情,她做不到。
他也可以说,愿意为他死,为他活的女人,不止一两个,哪怕是昔日的那位司将军。
但她活着不是为他活。
周容浚知道,她够爱他,他任何烦愁苦恼,都能让她动容,但她不会因为他死了就没法活下去,他死了,她会带着她自己和孩子们继续活,就如她曾向他坦言过的那般,他要是死在战场,她会活着,她会活在有关于他的想念里沾沾自喜,不会有太多眼泪,就如在他还活着的年头里她念着他爱着他的心情一样。
在活着的岁头里,她已经因他满心欢喜,她说这话的时候,周容浚那个时候还不太懂。
现在却足够懂了。
只要他真下了决定的事,是好是坏,她都跟着,而且与他一起承担后果。
之前,他杀废太子的后果如此,现在,他决定连现太子都不放过,她还是这样。
她是嗜杀的人吗?
不是。
她其实很避免杀生,府中犯了错的人,能不死人就能绝后患,她绝不砍人脑袋。
但她愿意与他一道承担他杀戮的后果,哪怕有时候他看起来自己办的事,都很愚蠢。
“但之前,还得等太子。”
“等太子?”
“嗯。”
“我要杀他的事,他会知道。”
柳贞吉觉得她对她男人的心,已经够像大海那样深遂天空那样辽阔了,但听到这话,还是瞠目结舌了好一翻,好一会结结巴巴地道,“为……为什么要告诉啊?”
杀了,不挺干脆?
反正都已经杀了一个废太子了,她都做好了跟他下地狱的准备了。
“我等他在之前就动手。”
“动手作……作甚?”问完之后,柳贞吉觉得她不应该问的。
她紧紧地闭上了嘴,甚至希翼他不答。
可狮王不是个好男人,但确实是个对她有问必答的好丈夫,只听他故意凑近她耳边道,“你猜呢?猜猜我就告诉你……”
柳贞吉后知后觉地闭嘴,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猜我也告诉你,我等他对父皇动手,在去之前,他会能上位就上位。”周容浚故意轻描淡写,看着她眼睛瞪大了又瞪大,有趣地笑了起来。
他这几年,公务繁忙,逗她的时候少了,还真是失了几分趣味。
再重拾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他他他他……”这是要逼宫夺位的节奏?柳贞吉舌头都要打结了,“他敢?”
“他不敢?”周容浚摸摸她的嘴唇,两指掰开她的嘴唇,捏了捏她可怜的舌尖,他笑了起来,“一个快要死了,一个瞎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就差一步,他就要一步登天了,他要是成事了,往后,我们还得管他叫皇上呢。”
柳贞吉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宗室多奇葩就算了,这故事情节,更是一点也不惹人爱……
她当初,还真是没怎么抬好胎,以至于男人是嫁对了头,但环境可一点也没有变好。
果然是古今都是富贵人家吃饱了没事干,专出变态情节消谴时间吗?
再正常的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要变态喽……
“他真敢啊?”柳贞吉苦哈哈地问。
想想也是,周文帝是杀兄杀弟上来的,她万般热爱的男人,不也是手上沾了亲兄长的血?临到小十一那个与生俱来就生带阴森鬼异气质的,有什么是他干不出的?
一细思,杀爹这种事,他还真干得出来。
柳贞吉想想心口都有点窒息,之前废太子的事,因其中有周文帝的逼迫,她丈夫的激愤,她还想得通,但杀父……
“你别跟小十一一样。”她道。
“嗯?”周容浚拍了拍她的脸,逼着她垂下的眼皮重新抬起,看着他,他才道,“我跟他也没什么区别,我也是在逼他,就如当天父皇逼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