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麦安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并沒有听到狼群之间传递消息的嚎叫,不禁松了口气,说道:“大概是一只饿急了的孤狼,射死它吧。”
如果是群狼,他是不会如此草率地下达命令的,因为万一射死了头狼,会引來狼群无休无止的报复,狼群在捕猎时有很强的韧性,会将他们这群人活活拖死。
弓箭的数量有限,能够分配到弓箭的都是这群人里面的神射手。听到克麦安的命令,早有人抬起弓,拉如满月,“嗖”的一箭便射了过去,便见那个本來就移动得十分缓慢的黑点顿时就停在雪地上不动了,显然一箭中的。
狼皮虽然不及其他毛皮贵重,保暖性却极佳,尤其在这样寒冷的冬季,沒有比穿上一件狼皮夹袄更能够遮风挡雪的事了。那名神箭手见自己一箭射中,早就跃了起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那边奔了过去,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这个猎物本來就是属于他的。
那名神箭手离着黑点越來越近,却见那个黑点动了一下,似乎还伸了一下前爪,不,分明是伸出了一只手,哪是什么孤狼,分明是一个人。
那人的手拚命伸向前方,似乎在求救,又像是心有不甘,终于还是无力在垂了下去,再也沒有一丝动静。
神箭手跑到面前,将那人扶起來仔细一瞧,不由大吃一惊,原來不是别人,正是左贤王刘豹!他刚才那一箭力道甚大,从刘豹的前额穿进,直透后脑而出,早就应该一命呜呼了,也不知道他刚才哪來的力气能够将手伸出那么老远。
刘豹能够逃到这里实属不易。他沒有马匹,沒有干粮,沒有弓箭,就连唯一的弯刀也抛弃在了半路上。
前两天,那群乌鸦一直在他头顶上盘旋,就等着他倒下去的那一刻。终于,刘豹撑不住了,他又饿又困,双眼不由自主地闭上起來。
一只乌鸦猛地扑了下來,落在刘豹的面前,突然在他的脸上狠狠地啄了一口。刘豹被剧痛惊醒,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乌鸦,一口便咬了过去,一股咸腥的液体流进他的嘴里,他的全身立刻充满了力气。乌鸦拚命地扑腾了一会翅膀,便不动了。刘豹从雪原上坐了起來,用力撕咬起來,连毛带血,合着内脏,竟然将一只乌鸦整个吞了下去。
其余的乌鸦大概是被这个“残忍”的人类给吓坏了,在上空盘旋了一阵,终于渐渐飞远了。吃了一只乌鸦,刘豹恢复了些力气,又拚命向前走去。然而,一只乌鸦补充给他的能量终究撑不了多久,他又一次摔倒在雪地里。
这时候的刘豹,多么渴望再有一只乌鸦飞下來,可是天空中连一只鸟雀也不到。但是,刘豹不想死,他还有许多的宏伟目标沒有完成,他要坐上匈奴单于的宝座,他要率领着整个匈奴入主中原的花花世界。他从雪地上爬了起來,艰难地迈开步子,向着自己部落的方向走去。后來走不动了,他就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再后來,他只能四肢并用,匍匐在雪地上,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凭借着强烈的求生**,刘豹居然赶上了克麦安他们,这让他到了生的希望,他已经喊不出话來,只有拚命地将手伸向前方,结果却迎來了一枝狼牙箭。
刘豹死了,他顽强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当那个神箭手费力地将刘豹的尸体拖到克麦安面前的时候,周围的匈奴骑兵的眼睛里都迸发出了熊熊的怒火。
如果不是这个刘豹來向於夫罗进言,他们也不会冒着大雪出征,也就不会有这样一场大败,所有这一切都是刘豹一手造成的,他们怎么能够不恨刘豹?
有人朝着刘豹的尸体吐着口水,有人舀脚拚命在踹向刘豹的尸体。忽然,克麦安在担架上支起半个身子,沉声说道:“都住手!”
余怒未消的匈奴骑兵们心中不解,齐声说道:“让他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克麦安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忘记了吗?那位赵云一直在搜寻刘豹的下落,显然他已经知道这次事端就是刘豹挑起來的,才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也正因为如此,那位赵将军才会放过我们。”
顿了一顿,克麦安继续说道:“上苍护佑,让刘豹落到了我们手上,我们要将他献给汉人,表明我们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