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萧允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顾琰嗔道:“晋王一病你就什么都想到了。可我这都刀架在脖子上了,也没见你有这么上心。你还说不是对他的感情比对我深?”
“琰儿,你就再是醋坛子,这口飞醋也吃不到三哥头上去吧?”从来都是他吃她和三哥飞醋的好不好。如今这叫什么事儿嘛。
顾琰伸手推他一把,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些,“你就是心底没真的把父皇要杀我这件事当成件大事。你之前苦恼也是因为他是你最敬重的爹而已。你是觉得怎么说如今你也是手握天下权柄,至不济到时候保住我的命没问题。大不了就让我从此不见天日,和你做一对影子夫妻。我告诉你,休想!当年母妃能不知道父皇对她的心?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改名换姓进宫当宸妃?哼,那是因为明明她无过,不愿意背负这样的罪过。我也一样!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好好儿的元配夫妻,要藏头露尾?”
听她提到宸妃,萧允楞了楞。
顾琰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被弄死了,就算明面上追封为皇后。难道你日后还能当鳏夫?如今咱们一家子和和乐乐的,想往后院塞人的都不知道多少了。到时候后位空了出来,那各家还不得挤破头啊?全天下的人都不会坐视你后宫空虚的。反正不管你聘哪家女儿为继后,你都得聘一个。就算是能遇上个母后那样把皇后当最高女官做的明白人,你跟我之间也是有其他人了。我的儿子,一个一个得管那个女人叫母后。更不要说遇上那心机深、又有野心的。以后有了儿子还不知道怎么算计我的儿子呢。就算人家是这样的吧,那也是应当应分的。人家是争取自身利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所以,我绝对不会当个隐形人的。大不了,一拍两散!”
萧允本是听顾琰提到母亲有些愣神,冷不丁她嘴皮子极快的翻动。到最后竟是连一排两散的话都说出来了。他立即拧了眉眼,冷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实则顾琰也是话赶话的就那么脱口而出,说了之后也有点后悔来着。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可是看萧允陡然冷下了眉眼,心头还是有些不舒坦。实在这这些年她自打出了顾府,就再没受过什么人半点闲气。嫁给萧允之后,更是一直被他捧着、哄着,从来没有吃过他的冷眼。说得直白一点,就叫个持宠而娇。或者借用圣人的话,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驯!
“我就是脱口而出说错了一句话嘛,你就这个样子凶我。果然是如今手握大权,越发的有威势了。再往以后走,我岂不是得过母后如今的日子。那、那还真不如……”
顾琰话没有出口,就被萧允伸手捂住了嘴。他半是恼怒半是无奈的道:“你还真打算再说一遍啊?”
顾琰便闭嘴了,她又不是真想。
萧允这才把手收了回来,“我知道了,我也不愿那样的。”原本心头是觉得实在万不得已,也不是不能用这招。当然他自己也是不情愿的。平白会多生出多少事儿来啊。可是如今看她这么决绝的态度,这个念头只好放弃了。琰儿的性子,估计跟他娘真有些像,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她如果被老头子遗诏赐死,就是改名换姓也不能公然露面了,除非改头换面。她哪是肯这么委屈的主?到时候真是说不得就跑了,跟着国师跑了。老头子如果真的驾鹤西归,国师肯定是会隐退的。到时候他们师徒正好结伴浪迹天涯去。最多逢年过节的时候想着回来看看三个儿子。却是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孤寂深宫之中。他才不想重蹈老头子的覆辙,下半生就这么孤苦伶仃的过呢。
所以,就算他知道琰儿在外头过得是比在宫里开心,恣意、自在,动辄天下瞩目,光华灿然。他也绝不会放手让她离开。
萧允说完话,扶着顾琰的肩正要亲下去,耳朵动了动便轻轻放开她,走过去拉开了门。动作不大,因为这会儿敢来听他们壁角的东宫也就只有那四个。果不其然,门一来开,以团子为首便跌进来四个小屁孩。团子和承曦跌趴在长毛地毯上,球球就跌在团子和承曦身上。
萧允伸手一手一个把球球先拎起来,下头被压得叫了一声的团子和承曦这才苦着脸手撑地毯爬起来。
顾琰走过来,“你们四个干嘛呢?”
团子揉揉胸口,抬头道:“你们在吵什么?”
“我们哪有吵。”顾琰道。方才说激动,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萧允亦然。谁晓得被他们听去了。
团子挠挠头,“没有么?”
“没有。”萧允斩钉截铁的道。
球球拉拉团子的衣摆,努力想表达清楚,“拌、拌……”
承曦挑眉,“拌嘴?”
球球一起点头,他们懂哦。爷爷奶奶也这样过。不过是爷爷比较大声,不像他们家娘说得更多。
顾琰看着两个小儿子一模一样的脸上一模一样的得意揉揉脸蛋,“对,就是拌嘴。你们兄弟姊妹间偶尔也拌嘴吧。团子你和小棋儿不是也时常拌嘴么,这不叫吵架。好了,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