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走了,秦菀才放纵自己流露出哀伤道:“我从小在祖父膝下承欢,没料到竟赶不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其实见还是见到了,不过当时人已经去了,只是还没有盖棺而已。秦相如今还停灵未出殡呢。如今讲究个停灵,有停九九八十一天的,也有停七七四十九天的。还有些王公贵族到死,墓都还没有修造完毕。于是穿了金缕玉衣停灵庙里数年,直到奢华的坟墓修好的都有。
秦相府至少也得停个四十九天才是。如此一来,相府冰不够用,在外大肆购置。但这个天气,买也不是那么好买的。也有人冬天专门挖冰储藏,夏天卖的。可毕竟也有数。挖冰得等到大户人家都挖过了,藏冰也需要很大的地窖。一般人家哪有那么大的地头。
顾琰听说以后便让人拉了十车送过去,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以便往更远处继续购置。秦王府人相对别的王府少些,王府主子少,省了很多用量。而且自家有湖,也不用和人扎堆去外头的大湖凿冰,库房又大,比别处倒还多囤了许多。再说,墨香苑的书生被渝王挑走一多半。这些都是有编纂经验的,打杂最好用。所以,库房里还存有不少的冰块。
“秦相此生想做的事都做了,而且儿孙争气。人生至此已是无憾,他老人家想来是可以瞑目的。”再说,他此时撒手人寰,儿孙都要守孝。倒是无形中就避免了卷入储位之争。想来他也会为此感到欣慰。
秦菀还是低垂着头,她对秦相的感情是非常深的。父母在外游览,她一直在祖父膝,是被捧在掌心疼爱大的。
“逝者已矣,悲哀总要过去。你还要照顾乐乐,还要做好大姐的儿媳妇。还是要有个节制,凡事过度都不好。”顾琰握着秦菀的手劝道。连病带悲,秦菀人憔悴了不少。短期如此,大公主还能容忍。再这么下去,时日久了可是不成。尤其方才方子墨都提到有碍生养了。
“嗯,我知道。我会尽快振作起来的。”
“看你精神也不怎么好,我今日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秦菀看顾琰挺着大肚子忙道:“还是别了,你这样不方便。等我孝期满了我去看你。”秦菀是出嫁了的孙女,要守的孝期并不长的。
“嗯。”顾琰点点头。
秦菀坚持送顾琰出来,在门口顾琰便让她留步了。她走到园子里看萧允正跟儿子还有侄孙子玩得挺开心不由失笑。在朝堂上尔虞我诈看多了,怕是觉得和孩童相处格外有意思。也难怪他每日都要和团子玩闹一阵了,敢情是用童真来洗心呢。
大公主也没好甩手不理会,回去略事休息换了身轻便衣服便又过来了。她还是将大驸马以及汪翎羽小两口都叫来了作陪。汪翎羽夫家离得很近,招呼一声很快就能过来的。她的夫婿可比老泰山圆滑会来事多了,大公主不用担心他会冒犯萧允。而汪翎羽与顾琰也小有交情,倒比自己这个年纪一大把的长姐和她能说上话。
又坐了一阵,到回去的时候,团子已经伏在萧允怀里打瞌睡了。
大驸马看他们的马车走出视线这才咋舌道:“没想到秦王居然这么喜欢孩子,还亲手抱!”如今讲究抱子不抱孙,一个大男人抱儿子是会被笑话的。可是之前玩了那么一阵,别说团子,就连孙皓熙都爱腻在萧允身旁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杀伐决断的铁血王爷。
大公主道:“他小时候父皇就是这么对他的,他如今这么待团子才是情理之中呢。”大公主与萧允年龄差距太大,谈不上多嫉妒,一直以皇帝的爱恶为转移。又有孙小丁在中间转圜,两姐弟的关系倒一直不错。
大驸马啧啧道:“龙生九子独爱秦王!今儿团子那么一开口喊‘爷’,可把父皇给乐坏了。”
“不然,今天全部的人都没好日子过的。亏得那小子完全不怯场,两千双眼睛盯着他也丝毫不害怕。”大公主顿了下又道:“不但百姓爱幺儿皇帝也爱幺儿。至于那些事,咱们管不了,不掺和。”
大驸马颔首,“嗯,这样最好。”之前齐王还有希望的时候,妻子也很热衷此事。如今终于看淡了。
顾琰看团子四仰八叉躺马车里睡了,一边给他打着扇一边问道:“十七妹的表演很不错吧?”
萧允点头,“简直惊艳全场,好些外邦使节眼都看直了。尤其她摘下鬼面具的时候。父皇顺势就宣布了将她指婚聂家的消息,断了场上一些人的念想。”
“那面具怕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回想。”那是萧允从前上战场时戴过的,顾琰有时候会戴了吓唬团子。当然,次数多了就吓不住了。
之前贵女书院风雨飘摇的时候,十七公主说她要给万寿节排个节目——《秦王破阵舞》,借走了十二个人给她伴舞。在万寿节上给公主伴舞可是相当有面子的一件事,一众女学生欣然从之。顾琰也很感念十七公主这么给力的支持。不然,她哪儿找不来十二个伴舞的。
当然,此秦王非彼秦王,是赫赫有名的秦王李世民。此舞是根据周武王的《武》乐改编的,叙李世民的战功。十七公主以此来喻如今的秦王,也赞扬他的战功。这样的节目自然是能讨到皇帝欢心的,一举数得。她索性便直接到顾琰这里借走了萧允从前上阵杀敌的鬼面具。甚至连顾琰当初在军营穿过的萧允刚从军时候的盔甲也一并借走了。
顾琰早就看过彩排了,还真是有几分见到了数年前征战沙场的萧允的感觉。不然,今天还真有些遗憾。
萧允笑道:“我都吓了一跳,虽然只是形似而非神似。”顿了一下道:“对了,十七妹比长乐也大不了多少,长乐的事情有没有眉目了?”他会关心长乐的婚事,顾琰倒是不吃惊。与其说他是关心姨侄女,不如说他关心的是梁国公的嫡长孙女。
“长乐今年虚岁十二,比琇琇还大些。我估着梁家早就有打算了。你难道有合适的人选?”顾琰有点犯难,如果萧允中意的人和梁国公心目中的人选不一致,事情就难办了。她总不好插手长乐的婚嫁吧。毕竟梁国公可没有完全靠向秦王府。
“我没有,只要他们自己有打算就好。我就是担心老七他们有盘算。梁国公府的家产能装备一只军队了。财帛动人心啊!”
“那回头我问问大姐。”这样就好,她也不想长乐也步了十七公主的后尘,成为联姻的工具。虽然未必不幸福,但总是不如自由挑选合适对象来得好些。
“嗯。”
楚王差不多是万寿节前几日才从内惩院放出来的,如今两府结的仇怨不小。这样很不好看,而且也成了皇帝心头的一根刺。便有人动了做和事佬的念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晋王。如今废太子早不在,齐王也成了闲散之身完全说不上话,他就成了实际上的长兄。要比别人多操些心也是有的。万寿节后不久,晋王下了帖子邀一众兄弟到晋王府赏荷花。
萧允接到大红烫金的请柬,自然是答应了下来。晋王的面子不好驳,而且如果驳了,也是摆明不愿意和楚王府和好。这个不愿与兄弟修好的名声萧允可不想背。
“琰儿,你要是懒怠去就不用去了。这么热的天!”万寿节是没办法,必须得参加。顾琰也没到就要生了的地步,而且他们府也没个侧妃可以去充数的。再说,也就开头和结尾露脸而已,也不会怎么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