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堂外面听审的那些百姓,先前听赵氏翻供,受刑后才招供,而随后的死者的母亲童氏又把她原先撞见赵氏私通的事情推翻了,说那只是个树影,赵氏只是在那里拉屎。这些老百姓便开始议论纷纷的了。现在,又听到这李老三也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证词,说当时他其实没有看清楚在抛尸现场的那个人是赵氏,只是从衣服上推断是她,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因为那个人没有理睬他的招呼。于是乎,旁听的这些老百姓更是一片哗然。
康县令目瞪口呆望着跪在下面的李老三,甚至都忘了拍惊堂木制止大堂外面议论纷纷大声喧哗的百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反复盘问李老三,他仍然坚持说自己是猜想的,那个人应该不是赵氏。
康县令只好让把李老三带下去,传仵作。
负责验尸的仵作上来之后,康县令问他尸体检验的情况。仵作回答道:“那是一个大概七八岁的男童,被人用菜刀分尸。砍断的部位在手脚的关节处附近,还有头颅,从断口的情况看,这个人应该不清楚关节的情况,所以几乎都是直接砍在了骨头上。但是,这个案子有一个非常蹊跷的情况,就是从赵氏家提取到的分尸用的菜刀的刀口,并没有任何卷曲和豁口,为什么会这样,小的不清楚。”
对于后面这一部分,上次升堂的时候这仵作并没有说,现在这么说,让康县令又瞪大了眼睛,道:“那把菜刀呢?在哪里?”
菜刀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负责管理证物的书吏将菜刀呈送上来,放在了几案上。康县令拿起一看,上面暗红色的血迹还在,而刀刃果然没有任何弯曲和豁口。
上次升堂,也展视了菜刀的,只是让皂隶拿给了案犯赵氏辨认,康县令并没有让拿过来给自己看,所以当时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就麻烦了。
康县令沉声道:“用菜刀砍切分尸,刀口一定会弯曲豁口吗?”
“要看怎么分尸的,如果是对关节很熟悉,刀刃从关节的缝隙间切开,那就不会损伤刀刃,但是这个案子尸体断裂处差不多都是在很硬的大骨上,包括手脚还有脖颈、腰杆,总共要砍断六根大骨头,其中腿骨最为坚硬,要想砍断这样的骨头,刀子是一定会卷曲或者豁口的。”
一旁的萧家鼎皱眉思索,他回忆了一下,这个案子的尸格,上面画有图,他也仔细看过,但是毕竟是画图,又是用毛笔白描的,所以非常的粗糙,只有手脚的外形,并没有断肢处的细目画,所以单单从画图上看,是看不出来具体看砍在什么地方的。现在听这个仵作这么一说,很有道理,不由也觉得蹊跷起来。
现在,这个案子除了被告人口供之外,所有的关键证据都被推翻了,而作案工具又出现了非常大的疑点,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案子只怕就定不了啊!
康县令对审案是外行,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执衣的安排走过场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他的确没有料想到。便转头看了看侧后方的萧家鼎,见他低头沉吟,便咳嗽了一声。
萧家鼎忙抬头,见康县令瞧着他,便上前一步,低声道:“这个案子出现了很多疑点,需要进一步核查,先退堂,等查清楚怎么回事之后,再升堂继续审理。”
康县令点点头,惊堂木一拍,道:“退堂!”
然后,康县令起身踱着方步走后门出去了。萧家鼎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签押房。
康县令坐下,对站在一旁的萧家鼎道:“这个案子该怎么办?”
萧家鼎想了想,道:“案子出现了很多新情况,必须一个个调查清楚再说。”
“嗯,就由你负责调查好了。”
“是!”萧家鼎回到了外间自己的书房坐下,思索这个案子该如何着手调查。
正在这时,戴捕头来了,在门口点头哈腰低声道:“大哥!”
萧家鼎忙起身,道:“戴捕头啊,进来!进来说话。”
戴捕头赶紧进来,站在他的几案旁,哈着腰道:“吴海东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他的确是在两个月前生了一个儿子,而他的父亲才死了一年零九个月。他属于居丧生子,我昨天夜里把他抓了起来,关在了大牢了,经过审讯,他供认不讳。”
“很好!这个逆子,还真是不守孝道!”
戴捕头又道:“除此之外,我还查清楚了他的另外几个罪行。”
“哦?什么罪行?”
“这家伙是个软骨头,刚上刑具,他就什么都招供了。说了他干的很多坏事,办案收受钱财就不说了,他还先后跟两个人妇私通!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嫂子!这畜生!另外,他还偷别人家的东西,加起来价值好几匹绢呢!”
萧家鼎道:“他跟他嫂子私通的事情,已经核实了吗?”
“核实了,昨夜他交代之后,我们立即把与他私通的两个妇人都抓来起来,没有用刑,她们就都交代了。的确属实!”
萧家鼎冷笑:“跟嫂子私通,那可是要判流两千里的,这下子,够他喝一壶的了。”
“是啊是啊,一大早,衙门的人都知道了,都说他是个衣冠**,大快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