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爬满了旧坟坡,蛇草鼠蚁在这个人不管的世界里按自己的规则生存,无视了不远处一座简陋的泥房子。
萧云抬头看了看青瓦顶,伸手摸了摸木床上的灰,然后看向了宋客。
“这就是你说的另外一个家?”
“嗯。”宋客点头,不顾脏尘,坐在了带蜘蛛网的长木凳上。“应该说是我上辈子的家吧,前一世,我是一个看坟人。”
看坟人?
这个职业让萧云想起阴森恐怖的画面,仿佛亲见在黑夜中,一盏白纸灯笼于坟坡前晃晃悠悠,如同鬼火。
“你上辈子是个老头子?”
听到这么奇怪的问话,宋客推了推眼镜框,看向了她。
“人总是会老的。”
这样的答案,让萧云点头。
万万没想到,躲奈信那个家伙会躲到这种地方,在萧云的想像里,宋客就算不是很有钱,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因而现在的处境让她有些尴尬。
“这里……没吃没喝,我们能撑多久?”
瞧见萧云的郁闷,宋客起身指了指屋外。
“穿过那片树林,有个农家,那里承包了一个渔塘,经常有人去钓鱼,就像农家乐一样,吃喝不用担心。”
听了宋客的话,萧云忧郁的撑住了额头,心想着农家乐怎么也比这随时会跨塌的破房子强。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那里住?”
“因为……”宋客吞吞吐吐。
姑且信了自己的本身是三生石,对着宋客,萧云自然的透支了一些属于三生石的霸气。
“有什么直说!”
宋客扭头看着她,懦懦的回答:“你上辈子死在了那个农家手里。”
“……”微张的嘴,有些合不上,被宋客像灌香肠一样的挤进关于自己的事,萧云很是吃惊自己的能折腾。
半分钟后,萧云一屁股坐到了长凳上,拍了拍旁边。
“坐下说。”
事情好像就如宋客所讲,他和她是从属的关系,她的吩咐,他不敢不从,坐下后,他讲起了萧云前世的故事。
七十年代末的乡下,一个村姑看上了邻村的青年,而青年却喜欢上了下乡来的女知青,酸涩的三角恋,以青年的执着就要落下尾声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村姑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个法子,说是取下女知青的头发,跟布偶一起作法,她便会改变心意,喜欢上别人。为了得到女知青的头发,村姑把女知青带到了池塘边,她诡异的举动,让女知青起疑,一个想拔头发,一个不让,两相争执下,村姑失手的将女知青推进了池塘。没想到,女知青不会水,而村姑的水性也不怎么样,村姑试着救人,然而,女知青还是溺水身亡。青年知道了这件事,去找村姑算帐,在青年的辱骂和憎恨中,村姑心灰意冷,想跳水以死偿命。村姑消失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已死,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她竟然活生生的回来。她回来找青年,还带着个孩子,一言不发引起了大家的猜测,在流言蜚语快将人吞噬,以为村姑和青年早就有一腿时,青年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冤枉,还有失去心爱之人的愤怒,择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挥着柴刀把村姑砍成了一截一截。
听完故事,萧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个故事不难明白,百分百的,她就是那个惹人讨厌的村姑。
“孩子……”
“嗯。”宋客点头。“在你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了我。”
萧云望着宋客,想要得到一种确认。
“你觉得,孩子是不是我和那个青年所生?”
“不知道。”宋客摇头,眼睛躲在眼镜片后,盯着她的脸。“虽然那个年代,特殊的原因,使得男女关系比较混乱,但是你的事,没有谁说得准。”
萧云有些失望的啃着手指甲,想了又想。
“过去的事情,我记不得了,他杀我这事不一定对,可我不想恨他。”
宋客微低着头,轻咳了一声。
“是他恨你,好吗?几生几世都不停的那种恨。”
“……”说不出话来,萧云震憾得如同白痴。
趁着机会,宋客把话言尽。
“商纣王是多暴虐的一个人?他以江山宠爱妲己,足以证明他有多爱她,他们对天下的暴行,使得他们在地狱受尽无止苦楚,不知道熬了多少年,才熬到转世为人,能姻缘再续,结果倒好,你一出现,直接将他们的缘份腰斩,他杀了你,更添罪行,与妲己再难相遇,他现在是恨你恨得要死!”
萧云看着宋客,起码沉默了五秒钟。
“我捋一捋,……那个青年是商纣王转世,那个女知青是妲己?”
宋客不停的点头。
萧云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侥幸。
“管他是谁,转世了,他还记得过去吗?”
宋客摇头,看着她回答:“喝过孟婆汤的魂魄都不记得前世,但是他的怨念根深,只要再见到你,就会由心的生出反感和厌恶,这种感觉骗不了人,这个道理就像是世人说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凡爱恨,总有理由。”
听到宋客这么说,萧云只能豁出去。
“躲得过吗?既然我欠的我要还,躲也没有意义,总要想办法去弥补。”
“可是,你要上哪儿去找妲己还给他?”宋客看着萧云,眼睛里尽是好奇。
这个问题,她哪里能给答案,只好对着宋客摊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