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每一个人都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同时又是其中彼此关联、不容懈怠的紧密环节。顷刻间,诸将各自前往军营,整个左将军府瞬间安静了下来。雷远的扈从们也已策马回府,准备各项出行作战所需,而雷远、魏延二人,与诸葛亮转至另一偏厅,商议布置公安的防御。
诸葛亮一边指示着适才所用的舆图,一边解说:“站在周郎的角度,最有利的态势,莫过于以荆州吴军将主公钳制在公安,而以水师南下,先期攻略荆南。所以,一旦他们发现主公挥军向南,南郡、江夏两地就必定兴兵来攻,试图迫使主公撤回……算上消息传递、军令颁发的时间,短则五日,长则十日,公安将有战事。”
“差不多,是得要这点时间。”魏延点头。
意思是没错。但这话说得托大,倒像是在接受诸葛亮的汇报一般。
魏延赤面黑髯,看上去比雷远要年长许多;但其言行举止,带着年轻人特有凶猛莽撞,说着强敌将至,神情却全是跃跃试试的好战之意。
这一位,乃是雷远前世就从书籍中久仰的名将,按照大众的观点,他的战功、地位,都只在季汉寥寥数人之下,也就是所谓“第一梯队吊车尾、第二梯队排头兵”是也。到了季汉立国以后,他更是长期身当与曹魏对抗的最前线,乃是中流砥柱般的大将。
雷远听说,刘备十分器重这名年轻有为的部曲将,曾夸赞魏延言行异于等辈,有名将之风;而魏延确实也多有军功,自汝南至荆州,战必先登陷阵,所当无前。以他和玄德公的亲密关系,言辞想来确实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有五日到十日,那就足够了。”诸葛亮继续道:“我会尽快安排修缮充实城防,另外也收拢乡亭集聚,拣选精壮编组为备用之军,再抢收田亩、充实城中存粮。然而,战场的胜负便要拜托两位。”
“军师放心!”魏延拱手道。
“续之,在公安城周边的攻伐往来,你有什么计划?”诸葛亮又问。
雷远不慌不忙地道:“我有些想法,试为军师解说一二。”
“请讲!”
“南郡、江夏两地的吴军虽众,却不可能尽数南下与我敌对,皆因他们的背后,各有曹军虎视眈眈。南郡以北,有驻守襄阳的折冲将军乐进所部,而江夏以西,有曹公所署的江夏太守文聘所部。乐进、文聘,都是勇于进取、擅能捕捉战机的名将,吴人不可不加以防备。所以,以我看来,两地吴军能够用来进击公安的,不会超过总兵力的半数,也就是……”
“南郡吴军一万五千,出动七千五百;江夏吴军一万,出动五千。”魏延笑道:“也不少了。”
魏延显然勇猛,说起敌军上万而毫无畏惧之意。
他说的没错。驻扎在荆州的吴军,总数约有四万余众,除去周瑜亲自领有的水军万余人,驻扎各地的兵力共计三万,其中尤以南郡、江夏两地兵力为重。哪怕要留兵拒守,也能动用一万两千多人,相当于雷远、魏延两人所领兵力的三倍以上。
“文长所言极是。”雷远向魏延颔首示意,继续道:“然而,考虑到东吴水军主力驻在巴丘、益阳一带,又限于大江南岸的码头规模、道路条件等,吴军的一万两千人,不可能一次性地渡过大江……但彼辈又必须尽快渡江,否则不足以威吓主公,迫使主公回军。所以,他们只能在一定时间范围内,分成几个批次、分在不同的渡口上陆。比如这里、这里、这里……甚至有可能通过百里洲一带的浅水,征集小舟泅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