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某无法收留你们。”沉默许久,燕北对着罗市炙热的眼神做出艰难决定,说道:“不过或许能为你们帮些小忙。”
他无法收容张燕与他的部下,他们的人太多,根本不是燕北负担的起的。辽东郡养不起更多的人了,即便是近来迁去的几万流民都已经令辽东郡本已宽裕些许的粮食再度显露危机,收拢了张燕的部下,几乎想都不需要想,他们的粮食在这个冬天就会全部吃光。
到了明年,辽东郡就乱了。
再一个问题就是燕北的兵力。护乌桓校尉的部下人马,常备员额只有一个校尉部,历来的护乌桓校尉部最多都不过维持两千常备军。到了燕北任职护乌桓校尉,先例已经被打破。
刘虞与州府本来的意思其实是像借不予粮草、不发官俸来迫使燕北散去兵马,将兵力维持在州府可控的范围内。毕竟整个幽州才有多少常备军,经过二张叛乱之后把幽州打的千疮百孔,常备兵力也一直维持在万余。
整个州域才万余郡国兵,燕北一个辽东郡便有四个校尉部、两个都尉部,重兵与田卒加在一起数已逾万。整个幽州,除去豪强家兵,真正有权力兵马,配备弓弩大铠的只有三方。
州府,各郡都尉、校尉、兵曹从事,手握万余郡国兵。
公孙瓒,奋武将军,兵马被燕北打散后只有堪堪三千白马军。
燕北,四个校尉部、两个郡都尉,麾下近两万骁勇之众!
这种兵力配比根本就不合适,更不利于幽州长久的发展。若非刘虞怀柔,担心燕北新附便命其裁去兵卒会惹其不喜,燕北手底下现在绝对不会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掌控兵力越强,便意味着越大的危险。
即便刘虞从未明着要求燕北裁去兵马,可暗地里从钱粮、或是此次南征……燕北心里清楚,州府很难不忌惮他这么一个立足与辽东的庞然大物。
古人云三人成虎,可现在刘虞身旁说他燕某人坏话的难道仅仅三人吗?
远远不止,就算他燕北是一朵白莲花,也被说成是黑的了。何况他本身就不白,倒还偏黑些。
燕北没有多少政治头脑,出身草莽的他虽然不是满脑子杀伐,却也对州府的运转程序不甚了解,但他了解人心。这二十二年来他见过太多,活人死人……人好好活在世上的原因有许多,但死掉的人原因都大致相同。
不外乎挡了旁人的路,动了别人的财。
这样的事,燕某人做的还少吗?整个北方不知多少人希望置他于死地呢!
刘虞信中对他的斥责,现在他能一笑而过,至少刘虞毫不做作地骂了他。回头等他策马蓟县,对刘虞俯首帖耳地请罪,到底还是立下功勋,这只是心里的一个疙瘩,伤及不了他的根本。
但既然是疙瘩,就很难解去了。
这份忌惮会始终留在刘虞的心里,或多或少,燕北自有盘算。
这种时候,他如果再收降张燕黑山五万之众……回幽州,要么他死,要么刘虞死。
没有第二条路。
刘伯安是赋予他及众兄弟新生的人,杀死一个张举虽令他良心不安,却能为麾下兄弟所容。如果杀了刘虞?呵,他燕北便是罪不可赎的人了,别的不说,他对辽东的掌控力将降低至最小。
人们不会再信服他,他这个首领,也就变成旁人可以背叛而非无道的,因为他就是无道之人!
何况他内心的道义也不会允许他将屠刀指向刘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