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便有律例宗法等着他!就算是圣人护着,为父这宗正也不会不闻不问!国法难容,家法更是饶不过他!”史万宝乃是长安大侠,在沈光离开长安投军之后,更是长安游侠少年的首领人物。其交游广阔耳目灵通,传来的消息多半不错,消失多日的二郎确实要回来了。不过父亲这种态度,却让李道彦眉头暗皱,心中颇为不解,他不知道为何父亲总是盯住李世民不放。诚然,二郎对自己父子不如大郎亲厚,可不管怎样大家都是亲戚,更何况李世
民还是陛下的骨肉,自己父子又怎敢与其争斗。“你懂什么?这天下不是大兄一人的天下,而是我李家人的天下,凡是李家子弟人人有份,这也是自古相传的规矩!若是大兄当日兵败,我李家便要族诛,你我父子也难免人头落地。既然举事失败我等要砍头,如今大事成功,我等分享富贵自是理所当然。大郎乃是嫡长,这份家业是他的别人夺不去,是以他要掌多少权柄为父没话说。可是兵权都由二郎掌握,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两兄弟一个掌兵一个主政,你我父子便活该吃些残渣剩饭?一个空头王爷再加个宗正便想打发了我?做梦!我和二郎没什么过节,可是他手上拿的权柄太重,就别怪为父拿他开刀。此番他犯了大罪,为父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过关。将帅乃三军之魂,若是主将连自己的体面都维持不住,还怎么统率三军,又如何让士卒服从?为父此番就是要落二郎的面皮,让他在三军面前失去颜面,再无法执掌兵柄。李家的兵权理应由为父和几位叔伯兄弟执掌,哪能让一个娃娃掌兵
?我们这些老人的脸又往哪放?切让二郎好生学着,等把这里面的关窍学得通透,再掌兵权也不晚。”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和二郎结怨?”“结怨就结怨,难道为父一个长辈还怕了后生晚辈不成?”李神通对儿子的担忧不屑一顾:“你小子年岁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做家天下。外人眼中你伯父乃是圣人,二郎乃是皇子。可是对你我而言,他们依旧是亲族。既是亲族,就不能光看国法。他一个子侄晚辈,难道还敢以小犯上?他若是不讲族法,又怎么让族人归心?离开家族支撑,他父子又能成什么事?是以为父纵然恶了他,他也不敢如何。再说为父也不是糊涂人,这些时日让你与大郎结交,便是防着日后为父不在,二郎与你为难。虽然他们乃是亲骨肉,可终究有君臣之分,这里面的文章大着。与谁亲厚与谁疏远,关系着你日后的荣华富贵乃至前程。今日为父得罪二郎越狠,日后你的日子便越好过。为父这不光是
为自己争兵权,也是为你小子铺路,慢慢学着吧!”李道彦对于父亲这番说辞并不认同,再说自己父亲带兵的手段委实太过不堪,真要是掌了兵权对于李唐而言只怕是祸非福。然而为人子者又能说些什么?除了诺诺而退,
也不敢再开口阻止。
恰在此时,家中一名侍者进来禀报,却是宫中派了内侍前来传旨。与大多数新生王朝不同,李家乃是北地世家的底子,很多规矩礼法不用重新教授,下面的人自己便省得。听到传旨字样,李神通也不敢怠慢,连忙带了李道彦来到院中接
旨。传旨的内侍倒也随和,对待李家父子更是客气,只是他传来的圣旨内容,却让李神通心头冰凉,一腔欢喜满腹筹划尽为泡影。李渊的旨意非常简单,李世民所乘船只午后便会到达码头,城中所有文武都要到场迎接,李渊自己也会带着全副仪仗出现。不问职级高低身份为何,凡是借故不至者,一
概问罪!
明明是违反军法,扔下军务逃走的罪人,如今却享受天子带百官迎接的待遇,律例何在?天理又何在?李神通一听圣旨,就知道自己处置李世民的想法已经化为泡影,除非他铁下心触怒李渊,否则绝不敢对李世民问罪。但是他不明白,李世民到底立下怎样的功劳,居然能
让李渊不顾大局宽恕,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去迎接。
这李世民哪里是罪人,分明是功臣?他到底立了怎样的功劳?又做下怎样轰轰烈烈之事,值得天子如此?这一刻,李神通的酒陡然醒了。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明白李世民,也看不明白这个世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又是哪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