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涛谨慎道:“若往钟吾寨、天月寨,就要离开邳州了,苏知州他们同意了吗?”
张出恭也看着地图:“鞑子若攻占峄县,往南就是邳州。虽现在河水结冰,但鞑子会否南下,也不可不防。”
杨河点头:“邳州是我们老巢,自然要安排,使大军作战,无后顾之忧。”
他环顾众人:“我已说服苏知州,许可我大军便宜行事。现州城有社兵,有漕运旗军四千人,防守兵力充足。而在城外,有几处需要布置,一是我们新安庄,我决意七总把总董世才留守,还有原来二总与五总的炮队、辎重队等也留下来,归董把总指挥节制。”
董世才忙出列领命:“属下遵命,定为相公守好新安庄。”
杨河点点头,董世才是杜圩编伍时的老人,又为人沉稳,他虽领乙等军一总留守,还是让他放心的。
而且原来韩大侠与杨千总镇守新安庄与睢宁城,他们属于镇守总,总内还设置有炮队,辎重队,掷弹队,锐兵队,马队等等,此时都归董世才节制指挥,让他战斗力如虎添翼。
杨河交待他,虽镇守新安庄周边,但也要关注睢宁城那边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过河支援。
“二是禹王山寨。”杨河指着地图道,“此寨建设,原本是扼守匪贼南下之路,如果鞑子南下,此寨也是首当其冲。守住这里,就可切断鞑子入邳之路,不使邳州生灵涂炭!”
他环视众人,看很多人都露出期盼的神情,他说道:“以十总把总张董留守。”
张董出列,高声领命,身旁杨天福、林光官看了他一眼,都是羡慕。
守留一地,这是一种器重,还有信任。同时二人内心有些焦虑,身在伍中,不进则退,当年杜圩编伍,青壮男丁十七人,马祥、蔡大秦战死,余者有平步青云者,如韩大侠父子、杨千总等。
有四平八稳者,如崔禄、董世才等人。有成就普通者,如林光官、杨天福他们两个,身为把总,却岌岌可危,越发被年轻人赶上。现新任的十一总把总杨汉,十二总把总杨祖文,就是类杨千总那样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还是河神庙编伍时的新进。
甚至有跟不上脚步者,如高进忠、米大谷、杨马哥、李薛义等等,干脆掉到总副、庄主的位置去了。
“还有运河镇。”杨河道,“以辎重队盛三堂留守待命,随时机动!”
七月时杨河扩军,分甲等总、乙等总,一共十二个总,又有中军各队,计四千五百人兵力。
这次扩军中,甲等总每甲六七个老兵,三四个新兵。乙等总每甲三个老兵,七个新兵。又中军各队分配后,余下新兵不少,全塞入辎重队内,使辎重队人数达到六百多人。
近几个月辎重队不断往各军寨运粮运物,各军寨粮草器械充足,战事便起,动用辎重队的地方也不多,大可驻守在运河镇,作为禹王山寨的梯队支援,大军伤亡人员的预备补充。
盛三堂出列领命,他虽年轻,却与董世才一样是个沉稳的人,还懂得计算,辎重队副杨马哥、李薛义虽是杜圩编伍时的老人,却不能取代他的位置。
他为人也更沉默寡言,左眼还曾中箭瞎了,当初他与罗显爵等八个青壮入伍,现在只余他跟罗显爵二人,新安军成军之初淘汰率可谓极高。
几处要点布置完,众将看着地图,均觉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出外打仗。
接下来是重头戏,罗显爵跃跃欲试,却听杨河道:“鞑子若进南直,走通京大道,钟吾寨这处就很关键,可以试探其战力,挫其锐气,亦可以伺机断其后路,很重要。”
他沉吟一阵,说道:“以六总把总张松涛留守。”
张松涛肃然出列领命,杨河交待他,还是以稳妥为上,视敌众寡,若鞑子兵力超过一个牛录,就谨守寨堡,不要冒然出外作战。
张松涛郑重应着,粗黑的四方脸膛透着红光,显是激动的。罗显爵看着,心下有些羡慕,也有些失望,心想:还是读书人吃香啊。不过看杨千总也没捞到任务,心下会安慰些。
“余下诸将,都随我往天月寨,伺机与敌大战!”看着余下诸人,杨河轻喝一声。
众人轰然响应:“愿随杨相公前往!”
他们杀气腾腾,显示出此时军伍所难得的一股豪迈,他们虽然还比较稚嫩,却有慷慨悲歌的剑击之气。
那是先祖烙印在他们基因中的豪迈、任侠、武勇、鲜血、热情,虽帝国老迈,军队腐朽,但他们的火热不会消失。
阁外大雪,壁炉中柴木“噼啪”燃烧,熊熊火焰,映红了杨河的脸,看着众人,他心头激动。他也知道,此去通京大道,去天月寨,定然伴随着鲜血与尸体,有人会受伤,有人会死亡,很多熟悉的人再也见不到。
但他必须去,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拼命,以后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也知道,他会面对一个凶残的敌人,一个挟着锐气,拥有数十年战无不胜所带来优越感的新兴强盗集团。
这个集团,虽然只能欺负下老迈的帝国,放在明初就不够看,甚至在李成梁的威压下都不敢动弹,但此时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五次入寇,多少精兵强将不可挡。
但他不能退,因为有时候一步退了,就再也没有前进的机会了!
……
接下来众人还商议很多,几处留守军寨,除了粮草,还需器械,近几月辎重队倒运送了许多。
如钟吾寨内,就准备了大量的灰瓶与新万人敌,还有两门二号小佛郎机炮。打十两的铅丸,子铳三十斤,猎鹰炮样式,可上下左右的调整,更各配有五十发数量的相应子药。
却是当初对战流寇时,杨河敲诈来八十门火炮,这些火炮除部分选入炮队,余下颇多,近几个月慢慢改造,一些佛郎机改成猎鹰炮样式,不论守城还是野战,都颇为灵活。
就选了一些,放入钟吾寨等军寨内,随之有相应的炮手与弹药车。
而按杨河编制安排,新安军每门火炮,二号火炮者,每炮配五人,三号配四人,子铳都有五个,各有一匹骡子拉炮。又有弹药车,每车放子铳与定装纸筒弹药五十发,也各有一匹骡子拉车。
这些新万人敌与火炮都用新火药,威力强劲,介时用之,定让鞑子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飞雷只随在中军,归在掷弹队内,由杨河亲自指挥使用。
出战会有伤亡,各留守军寨也配有相应的医护队人员。虽类后世的抗菌消炎,止痛止血的药品还在研究,但近几月来,杨河也招募了一些医士。使用的器械,纱布绷带等更加精良,每个军医还拥有专门的救护箱,助手们的担架也更加正规。至少比起此时的官兵,此时的鞑子,新安军的受伤将士们,将得到更良好的救治与医护。
还有哨探的问题,骑兵队与哨探队需出击了,以钟吾寨为后勤基地,哨探山东境内,主要侦探清楚,鞑子兵分五路,是哪五路,每路兵力与统帅如何。特别南下兖州这路,更要侦哨分明,最好抓一些鞑子活口。
侦哨的事,自然交给曾有遇与九爷钱仲勇等人,九爷虽是自己岳父,但大敌当前,也要拼命。
他的部下钱三娘等人,虽是他女儿,自己妻子,也一样要拼命。
此战,从杨河这个统帅起,没有人可以例外。
各种安排,各种商议,一直入了夜,众将才匆匆告辞而去,雪花仍在飞舞,冬夜冰寒,外间传来刁斗的声音,一片肃杀。
戒严令颁布后,宵鸣刁斗以戒严,夜间,就没有行走的行人了,否则就是敌间细作,轻则抓捕,重则格杀。
杨河送钱三娘出府,雪随风而落,沙沙声响,更增静谧。
杨河交待了她许多,钱三娘不断点头,听身旁男子温言说话,只盼望一直这样走下去。
又看他看着天空,若有所思样子,忍不住问:“相公在想什么?”
杨河目光看去,似乎透过雪花,看到浩瀚的星空,万千的银河。
他微笑道:“我总在想,宇宙外面是什么。”
钱三娘也看去,就见大雪飞舞,若一片片大鹅毛,灯火一映,冰晶似的,一时有些痴了。
……
老白牛:新一年到了,祝大家猪年快乐。断了一段时间,主要是近几月身体实在不好,进了好几次医院,一次甚至救护车拉去。医生检查,除了颈椎病,还严重神经衰弱,又有抑郁症,胃病等等,最近还脑鸣,整天脑子嗡嗡叫个不停,蝉鸣似的,烦!
在医生建议下,出去散心了几月,到北方很多省市走了走,宁夏、甘肃、陕西、河南,山西等等,看看苍茫大地,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说也奇怪,在外面玩的时候,爬华山,爬黄土高坡,健步如飞,一回到家里,又病痛不断,难道我是天生只能玩耍,不能工作的人?
开个玩笑,想想自己只是普通人,但人来到世上,总要留下点什么,自己能留下的只有作品了,所以我的小说都会写完的。
年节事多,先更新几章,恢复正常更新要在正月初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