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是赐了婚,但也就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吉祥话,送了点礼物,称自己身体不适,无法亲临结亲礼,请皇叔勿要见怪诸如此类。
朝廷里的官员见皇帝如此行事,闻弦声知雅意,个个都推病在家,只着人送了礼物来,倒省去卫、苏两府不少事。
苏衍进宫去看过秦见深,知道皇帝是重伤在床,上好的伤药一波一波的从凌阳王府往宫里送,哪里还让皇帝来,他也不耐和这些京官寒暄周旋,乐得个清净,只照规矩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这些依次过了一遍。
至此,苏衍与卫府,就成了真正的亲戚了。
又过了三日,苏衍陪卫君清回门,同卫斯年卫持重见了礼,就与卫君言单独说话。
两人到了书房,卫君言给他泡了茶就坐回了书桌后,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明日就是秋猎,再有个四五日,他们就得启程去边关了。
苏衍押了口茶,看着卫君言面上带了点笑意,“我看你该去看看怀玉才是,他有力无气的躺在床上,一听提你的名字,精神就好多了,让我给你带句话,明天他在慕春湖那边等你,让你早点去。”
卫君言头疼道,“你也不劝劝他,受那么重的伤,还猎什么。”
苏衍摇摇头,“先皇们定下每年的这一天都举行狩猎,为的是让子孙后代朝廷官员们不要忘记江山是在马上打下来的,这件事事关正统祖制,怀玉先前不顾众人反对强行清理了后宫,群臣已经很不满意了,此番就算只是延后一下秋猎的日子,朝中那帮人也定要揪着说上半天,届时群臣觐见,只怕要闹得难以收场。”
苏衍见卫君言蹙眉,哂笑道,“此次秋猎恰逢与怀玉的生辰凑在一起,他是寿星,去群臣面前露个面即可,没必要与臣子争功,连山也不必进,在山外驻扎即可,届时会有大批的禁卫军跟着,勿要忧心了。”
卫君言点头,他现在内力低微,芯片里的能量只有百分之十不到,就算把剩余的宝石都吸收干净,也只能到二十左右,还不够他使上几个秘技的,倘若秦见深真要骑马射猎,他在一旁只能当个拖累,半点忙也是帮不上的。
卫君言将送给苏衍的礼物拿出来,推到苏衍面前,笑道,“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恭喜你又老了一岁,这是我雕的一点小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衍接过来打开一看,见是一根墨青色的发笄,款式简单,沉稳内敛,纵然他平日对这些东西没什么讲究,也觉这笄十分合心意,更何况还是好友相赠之物。
苏衍将玉笄收进怀里,看着卫君言,郑重道,“阿言我知道你并不满意君清嫁于我,但阿言你放心,我苏衍一言九鼎,这一生,必然敬她,爱她,绝无半点虚言。”
就算苏衍不说,卫君言也知道,他拍了拍苏衍的肩膀,忍不住笑道,“不必如此,君清她自己乐意,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你了。”
苏衍也是一笑,看了卫君言一会儿,忽地开口道,“阿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朋友,突然变了,变成了性格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人,你会远离他么?”
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不就是夺舍么?
卫君言以为苏衍知道了什么,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苏衍却不管他,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面上是少有的怅然,“突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你完全不认识,脾气秉性截然相反,甚至无恶不作,让你……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你会离他而去么?”
苏衍说的,似乎是故人。
这问题卫君言回答不了。
他两辈子加起来遇见的人,能与朋友这两个字沾边的,除了苏衍,也就是秦见深那臭小子了,这两人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他接受不了,似乎也没什么确切的底线……
卫君言看着正瞧着外面的黑夜出神的苏衍,心里一突,脱口道,“衍之你说的不是自己罢?”
夺舍这种事虽然少,但他与秦见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苏衍听了卫君言的话回过神来,见他面有忧色,笑道,“不是我,是我一个故人……”
不是他就好。
卫君言松下气来,苏衍没再提,卫君言也就未曾追问这故人是谁。